許衿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耳朵發熱,心跳如鼓,聲音也磕磕巴巴:“沒有……真的沒有。”
孫澤又往謝珩剛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你們兩個剛才牽着手幹什麼呢?”
許衿:“……”
啞口無言。
但是天地良心,兩個人目前真的隻是普通朋友。
她聽到孫澤微微歎氣:“行了,我就是随口一問,既然你說了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不過三中是個有規矩的地方,任何影響學習的事情都不能幹,尤其是早戀,你們現在高中階段很關鍵,以後在學校裡也得注意一下同學關系這方面的東西。”
孫澤離開以後,她又想到剛開學那幾天她跟尹星晚做同桌時她随口而出的提醒:“三中抓早戀”。
談戀愛這個詞一在腦海裡出現就會不可遏制地瘋長,她開始不自覺回想起謝珩的臉,甚至能清楚地記得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感覺自己臉頰已經燙得不成樣子,不用照鏡子就能猜出來到底有多紅。她欲蓋彌彰似的又把帽子戴上,也忘了要去找謝珩的事,攥着書包就魂不守舍地往校門口走去。
冬天正午的陽光很暖,透過窗戶映在牆壁上貼着的班級宣傳欄上,空氣裡浮動着細小的塵埃,這是隻有安靜到極緻的情況下才能見到的。
謝珩一步跨兩個台階,剛過了拐角,轉頭就看見姚楊還站在原地,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單肩背着書包,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麼。
後者也察覺到了有人走進,扭頭一看,還順手扶了扶金絲框眼鏡,見到是謝珩後絲毫沒覺得意外,語氣如常:“回來幹什麼?”
謝珩也不急,直接站在樓梯角,斜着四十五度角看他:“你該不是隻會在背後搞一些小手段吧?”
姚楊知道他意有所指,反倒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什麼叫背後搞手段?如果你也有去競賽的實力,那你完全可以跟安老師申請這樣的機會,畢竟這也不是出于我私人的考慮,而是綜合考慮了全班同學。”
謝珩勾着嘴角點了點頭,聽着他這有如宣戰般的挑釁倒也沒有生氣,語氣比剛才更認真:“她會不開心。”
“什麼?”姚楊一皺眉頭,目露疑光地掃了謝珩一眼,沒琢磨透這句話到底指什麼。
“我說她不開心,她不願意跟你做同桌。”謝珩看着他,一字一頓,“哪怕她不跟我坐在一起,隻要她喜歡,跟誰都行,但你根本不懂她,姚楊,你扪心自問,你敢說這個決定不夾帶任何私人感情嗎?”
姚楊目光直視他的眼睛:“當然,如果……”
“别裝了。”謝謝猛然間打斷他,“不夾帶私人感情,她可以跟尹星晚做同桌,為什麼偏偏是你。”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安靜。
連外面和煦的陽光和微風都仿佛再次染上冬天的寒冷,恰巧一塊烏雲飛過,光線瞬間暗了下來,走廊裡又平添幾分冷清。
姚楊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原本完美的表情也出現一絲裂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裝作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謝珩,你這是惱羞成怒嗎,因為沒有選擇的權利,所以遷怒于做出選擇的那個人。”
他話音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不管你怎麼說,此時此刻擁有這個機會的人是我。”
空曠的走廊裡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姚楊沒等謝珩回話就背着書包朝樓梯的方向走去,經過謝珩身邊時還輕輕用餘光掃了一眼。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慢慢縮小又慢慢拉開,直到他一隻腳已經踩上光潔的大理石台階,身後才終于傳來謝珩的聲音:
“她不是物品,不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什麼籌碼,她隻是她自己。”
他聽到謝珩轉過身來,聲音也變得清晰了許多。腳步沒來由地一頓,雙手下意識握緊,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何時,他好像把許衿當做是他與謝珩兩個人之間對峙的戰利品似的。
但謝珩永遠都是那副樣子,不惱不怒,說話音量也不大,好像天大的事在他眼裡都不成問題。
憑什麼他可以這麼遊刃有餘。
姚楊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情緒好像在一瞬間上頭,他站定腳步,直接轉過身來看着他說道:“你以為你很了解許衿嗎?你知不知道她以前經曆過什麼,她平時吃的都是什麼藥,她現在的狀态到底怎麼樣,這些你清楚嗎?她親口告訴過你嗎,這些事……”
話沒說完他就後悔了。
清澈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樓梯間回蕩,回聲一遍又一遍重複着,連語氣都原模原樣地回到耳朵裡。
姚楊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湧向了心髒,霎時間手腳冰涼。
這樣的話,不應該被說出來的。
即便他不願意承認,但那一天不小心撿到許衿的藥盒後他就自以為了解她,自以為能觸及到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隻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小天地。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這種想法不對,不應該拿别人的傷痛作為炫耀的資本和籌碼。
但他就是說出口了。
人在情緒上頭的時候真的會說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話。
謝珩背着光,他高瘦的身影被陽光包裹,好半天,姚楊看到他動了。
他好像永遠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懶散,吊兒郎當,經過身邊的時候,謝珩的聲音淡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