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衿和田蜜被蒙上了眼睛帶走。
船很大,她們被推着上了不知道多少個樓梯,穿過多少個房間,最後被粗暴地推進某地。
雙手都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關節的酸脹感越發明顯,但内心的極度恐懼卻讓她自覺忽視了這些疼痛。
蒙着眼睛的布料被取下,許衿這才看清眼前的場景。
這好像是餐廳,擺滿了鋪着昂貴桌布的桌子,天花闆上的燈隻有兩個是亮的,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可謂一片狼藉。
許衿稍微松了口氣,如果睜開眼看到的是血流滿地或者橫七豎八的屍體,她可能真的會原地瘋掉。
忽然,她感覺胳膊被人碰了碰。
田蜜靠近了點,用眼神示意她正前方的一塊玻璃渣,不大不小,剛好夠割斷繩子。
她表現得十分冷靜,臉上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這給了許衿不少心理安慰,她看了看門外,又扭頭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圍沒有任何人時才悄悄行動起來。
她艱難地躺在地上,被捆住的雙腳行動不便,隻能一點點挪動腰來不斷前進,終于,鞋尖能夠勉強碰到那個玻璃渣,她用力勾了勾腳尖,把玻璃渣往這邊踢了踢。
簡簡單單幾個動作就已經消耗了她大部分體力,額頭的汗水已經打濕了劉海。
田蜜立刻學着她的動作趴在地上,用腳尖一點點把玻璃渣踢到跟前,又艱難地轉了個身握住玻璃片。
這一系列動作剛剛完成,門外就傳來腳步聲,許衿立刻坐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順便往田蜜的方向靠了靠,遮住了她剛剛撿起玻璃片的手。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男人,帶了副墨鏡,長得五大三粗,但胳膊和肩膀上的肌肉都在無聲宣告着這個男人的不簡單。
後面陸陸續續又進來了三四個人,有幾個還染着黃毛,像極了學校外面搶學生零花錢的小混混,許衿在幾秒鐘内迅速對眼前的幾人做了評估。
要說一點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心跳劇烈到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但她不能慌,她身邊還有田蜜,至少兩個人一起割斷繩子一定有機會報警。
出乎意料的是,光頭突然扔給許衿一個手機:“許衿是吧,說說你爸爸的電話号吧,今天你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爸肯不肯配合了。”
“……”這一句話如雷貫耳,讓許衿的大腦瞬間空白。
關許正榮什麼事……?是普通的綁架勒索?那也沒道理,許正榮一個小警察能拿得出多少錢。
那是因為什麼?
許衿心底突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這一切該不會跟許正榮最近調查了幾個月的販| 毒案有什麼關系吧。
察覺到許衿的顫抖,田蜜率先開口了:“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話音剛落,旁邊一直站着的黃毛立刻上前狠狠打了田蜜一巴掌,這一巴掌毫不收力,聲音甚至在空蕩蕩的餐廳裡回響。
“田蜜!”許衿哭着喊出來,下意識朝着想要去看看田蜜的臉,卻被光頭粗暴地扯起頭發甩在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流出幾滴眼淚,地面的玻璃渣劃破了她的胳膊,幾滴血流出來。
“你們算什麼男人!欺負小姑娘!不要臉!”田蜜大喊着,掙紮着要去到許衿身邊,又被黃毛狠狠踹到肚子,苦水順着嘴巴流出來,胃部劇烈痙攣着。
許衿徹底被吓哭了,她掙紮着爬起來看向光頭:“不、不要傷害我的朋友……你們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們錢……”
“誰特麼要你錢。”光頭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你知不知道你爸斷了老子财路!現在立刻馬上打電話給你爸,不僅是你,今天這一船人的命可都握在許大隊長的手上了。”
許衿怔住了。
他說什麼?
許正榮……跟今天的劫持案……?
再傻的人此刻也必然捋清了前因後果,這群窮兇極惡的毒| 販無惡不作,在許正榮最近幾個月的圍剿下動了元氣,所以現在采用這麼殘忍卑劣的手段來要挾。
下一刻,許衿腦海裡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剛剛演奏大廳裡那麼多倒在血泊中的人,隻是這群歹徒用來造勢的犧牲品嗎?
想到這她抑制不住地幹嘔起來,潔白的裙子沾上了灰塵變得肮髒不堪,她無助地卧倒在地,雙手和雙腳因為長時間束縛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有一個黃毛提議:“孫哥,她不肯說幹脆直接讓兄弟們翻她手機呗,通話記錄裡不可能連自己的爹都沒有吧。”
“知道了還不趕緊去。”光頭怒吼一聲,吓得黃毛屁滾尿流地朝門口跑,卻在即将踏出去的瞬間險些撞向一個身影。
滋啦一聲,餐廳僅剩的兩盞燈也熄滅了,像是恭迎外面這位大人物的登場而保持神秘感似的……
許衿停止了幹嘔,費力地朝着門口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