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有幾隻流浪貓特别有名,一隻奶牛貓,一直橘貓,很親人,很多學生見了都忍不住去摸一摸,學校還為此專門修了貓窩。
走到校門口時,許衿遠遠看見那隻奶牛貓蹲在保衛室旁邊悠閑地曬太陽,旁邊的小碟子裡還有沒吃完的貓糧,聽到聲音後對着許衿打了個哈欠,然後邁着閑散的步子朝許衿走過來。
她停下腳步,蹲下來輕輕撫摸小貓,心裡卻想到住在謝珩家的叮當,不知道叮當現在又胖了多少斤。
許正榮也蹲在她身邊,看着自來熟的小貓笑了笑:“你們學校這流浪貓夥食不錯,還有專人喂呢。”
許衿也笑着點點頭:“學校的很多動物都有專人喂,保衛室旁邊的小池塘裡有錦鯉,一直是門衛大爺在喂的,中心湖裡還有幾隻大鵝,是食堂阿姨……”
“許衿!”
話還沒說完,一陣由遠及近的呼喊傳來。
許衿正在摸小貓的手猛地一頓,手下的小貓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還用小肉墊碰了碰她停在半空的手,好奇地聞了聞。
謝珩在距離許衿幾米的位置停下,快速的奔跑讓他的氣息混亂,下午的陽光刺得他後背發燙,但他此刻什麼都感覺不到,眼中隻剩下許衿蹲在地上的嬌小身影。
她穿了件寬大的灰色衛衣,幾乎把她整個人罩在衣服裡,寬松的長褲随着風的節奏飄動着,描摹着她細瘦的雙腿。
兩個人的距離隻有十幾米,不,或許隻有十米,甚至更短。
許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慢慢收回手,站起來的瞬間雙腿因為長時間蹲下而傳來麻木感,她看着謝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兩個人的距離一點點縮短,那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好像就應該是在學校,就應該在這種奮鬥的時光裡,和他站在一起。
他站在她面前,這是隔了四個多月的後兩個人再一次在學校面對面站着。
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陽光,影子恰到好處地把她包裹起來,像極了一個遲到已久的擁抱。
許正榮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車上,把這一小段靜谧的時間留給二人。
“這隻小貓年後剛生了一窩小貓,現在學校裡的流浪貓陣營更大了。”謝珩眼睛含笑地看着她,沒有提及她的治療,也沒有提及她現在的情況,避免了一切嚴肅的話題,他不想把這麼久以來在校園的重逢變得沉重。
許衿聞言又低頭看了小貓一眼,小貓也心有靈犀地望向她,嗓子裡發出一聲甜膩的“喵”。
“那下次回學校,包裡要多帶兩根火腿腸。”她聲音很輕,融化在春夏交接的微風裡,撓得他的心癢癢的。
“那什麼時候能回學校呢。”他又問。
“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她猶豫着說出了答案,說完的瞬間她再次看向謝珩,“不過沒關系,今天見到你很開心。”
她把之前在機場前匆忙十幾分鐘相聚時謝珩對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拿了出來。
謝珩一愣。
小貓在腳邊用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褲管,像在催促着什麼,他先是低頭看了眼貓,又看了許衿,嘴角露出一抹笑:“好,那我等你。”
到了此刻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如果現在眼前站着的不是謝珩,她或許會盡情地向對方吐露心聲,訴說異國的經曆和治療的痛苦,但謝珩不是其他人。
隻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兩句話,他們就能明白彼此所要傳遞的意思。
初夏溫度驟升,幾乎瞬間就從春天過渡來,學校裡不少同學已經換上了夏季校服,撲面而來的風也多了一絲悶熱。
又是熟悉的味道,又是熟悉的感覺。
在去醫院定期檢查的路上,許衿把頭靠在車窗上,路上的颠簸讓她的腦袋一下一下輕輕磕碰在玻璃窗說完,但卻并不覺得疼,因為陽光有點刺眼,她眼睛微眯着,補償性原則讓她的觸覺和聽覺被放大了數倍,她感受到太陽光的熱量,聽到車輪與瀝青路摩擦的聲音,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滿足感充斥着内心,隻要能回到這片土地,能見到想見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回家的路上許衿注意到周婆婆原本租下的店面關了門,從原來的玻璃門換成了厚重的卷簾門,一番打聽才知道店面又被一對夫妻租下了,妻子平時做點手藝拿到集市上去賣,丈夫是幹汽車維修的,主要修理一些自行車和摩托車,這幾天正好小兩口出去旅遊了,所以店就一直關着門。
許衿站在路邊,久久地望着落滿灰塵的卷簾門,耳邊仿佛又響起周婆婆一臉慈愛地站在門口撩開門簾喊她名字的聲音,心底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