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們又讨論起溫泉的吃食,在這邊的一些感受,還有之前讀書的事情。
看起來就像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聊天,毫無破綻。
*
沒過多久,驺吾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開門的時候,他窺見裡頭的燈光,一瞥,便看見柳柳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放緩了自己的呼吸,半蹲下去,将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窺見她發絲遮掩下紅潤的臉頰,驺吾覺得心緊了緊。
他今天回房間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柳柳口中所謂的綠色日記本。
但是在書房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本紫色的日記。
根據日期,那本日記從高中開始寫起,裡頭寫了很多關于羅冬的事迹,關于,羅冬将她從黑暗中一步步拉出來的……所有部分。
那個時候她不會說話,所以每天都會寫很多東西,這些字迹裡,都是對于羅冬的感激。
關于羅冬的最後一頁日記,在羅冬死的那天。
柳柳隻寫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羅冬死了。”
第二句是:“羅冬,回到我身邊。”
後來,再次動筆,已經是五年後,字迹很新。
裡頭的主角不再是羅冬,而是他。
是驺吾。
就像是面對羅冬那樣,她将面對驺吾時的那種愛意小心翼翼地寫在了日記本上。
每一天都有,直到來度假山莊的前一天。
日記沒有上鎖。
或者說,柳柳書房裡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沒有上鎖。
她那麼信任他,就好像當年信任羅冬一樣。
驺吾脫掉外套,走到柳柳所在的沙發旁坐下。
他的表情五味雜陳,那種自不祥裡生出來的花,幾乎将他心髒裡的空間完全占滿。
在柳柳的日記裡,羅冬那麼鮮活。
他以前,隻把羅冬當成一個假想敵,可是正是這個假想敵,無數次将柳柳從黑暗的深淵中拉出來,所以當年她才如此的依戀羅冬,甚至隻能看到羅冬一個人。
可羅冬死了……羅冬的死……
但至少,他替代了羅冬。
男人解開襯衫的扣子,俯身輕輕嗅着柳柳的呼吸。
他的發絲垂到柳柳的額頭上,眼睛裡泛起一種強烈的滿足和占有欲。
舔舔幹澀的唇,他壓抑住了内心的欲望,緩緩起身。
就在他要轉身去浴室的時候,柳柳忽然醒了。
“阿吾。”
“日記本找到了麼?”
驺吾:“沒有。”
他看起來有些愧疚,又轉身來抱她,說:“今天身體還好麼?聽說你去泡溫泉了,心情有沒有好點。”
聽到日記沒有找到的消息,柳柳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她望着空氣中某個點,瞳孔淡淡的,整個人好像要逸散開來。
然而這種狀态并沒有持續很久。
“阿吾。”她帶着一絲哭腔,埋進驺吾的懷裡。
她沒有回答關于溫泉的問題,沒找到日記這件事已經完全占據了她的内心。
驺吾隻能看到她漆黑的後腦勺和微微顫動的肩膀。
然而柳柳下一句說出來的話讓他整顆心都軟成了一灘爛泥。
“以後,我隻有你了。”
羅冬離開了,我隻有你了。柳柳傳達的意思如此明顯。
驺吾迫使她擡頭,那雙充滿力量的眼睛緊緊盯着她,與她對視,裡頭有一種顯而易見的狂喜和熱切。
在這一刻,柳柳終于完全屬于他了。
然而柳柳隻是說了句:“痛。”
他便立刻松開了捏着柳柳下巴的手指,聲音沙啞:“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落,他克制地吻了上來,嘴唇滾燙。
這天晚上,柳柳徹底屬于他了。
他不知道,這天晚上,同樣有人在幸災樂禍:原來柳柳從未真正屬于過他。
*
第二日,柳柳下樓找柯純的身影,卻提前在走廊的盡頭碰到了程炜深。
他好像算好時間出現在柳柳眼前,寬松的襯衫讓他顯得有種落拓貴公子的味道。
可柳柳似乎不打算和他打招呼,低着頭想要避開他。
然而程炜深卻像是幽靈一樣,飄到了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帶着沙啞的聲音傳入柳柳的耳朵裡:“不打算找我幫忙麼?”
“高中時,喜歡你的可不止驺吾。”
他微笑起來,桃花眼帶着點陰沉的蠱惑。
“我呢。”
“我能為你做的……比他更多。”
說話的時候,他寬松的襯衫領口微微晃動起來,在他嶙峋的鎖骨處留下一串愛暧昧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