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程手指上滑,綠色氣泡占據着頁面大多篇幅,姜滿有時會和他唠上幾句,但大多時候都不會及時回複他。
不過還好,事事有回應,哪怕回應不及時,邊程自我慰藉。
講台上老師在滔滔不絕講述着馬克思主義,邊程的眼皮越來越沉,像是頂着幾塊闆磚,最終不堪重負,合上了雙眼,枕在手臂上陷入了睡夢。
聞祈安餘光看着他的發旋,小心翼翼地打開微信,在好友搜索欄第一百零一次輸入姜滿的微信号——
他幾天前偷偷在邊程的手機上看到的。
姜滿的微信号十分簡單,“jiangjiangjiangijang”,隻快速一眼,聞祈安便了然于心。
這些日子,他幾次三番浏覽相同的界面,早已将姜滿可見的信息熟記于心。雖然也沒什麼有用信息,粉色炸毛的卡通頭像,一句“我要教你熱忱。”的個性簽名,再沒有其他了。
用他的記憶力來記這些消息,未免有些過于大材小用,但聞祈安渾然不覺。目光在那六個字上停留,漸漸地目光渙散,思緒也沒有聚焦。
手指本能地再一次落在申請好友的按鍵上,要不要加?加了說些什麼?姜滿會不會同意?
邊程的手機亮了,但他還在沉睡。
兩條信息相繼推送,聞祈安無法克制自己的窺探欲,餘光瞥着界面,是姜滿。
ginger:忙死啦,一直在出車。
ginger:癢說明骨頭在愈合,恭喜你啦,快要好了。
ginger:再忍忍,要不先請你吃個開胃小菜?
ginger:你不是喜歡吃甜點嗎,我知道一家,等我有空請你吃。
不同于前幾日的生疏,短短幾天,她的回應變得親昵又自然。聞祈安終于還是沒有按下按鍵。
邊程動了,聞祈安快速收回視線,黑筆在書本上随意劃拉了幾下。
果然,沒過一會兒他就醒了,一手揉搓着眼睛,還沒徹底蘇醒便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動作流暢,像是一種本能。
看到姜滿的回複時,他又露出了帶點傻氣的笑容,眼睛快眯成了一道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聞祈安不再看他,刺眼的笑容,刺眼的内容,還有刺眼的他。
郁悶與煩躁在枯燥的馬克思主義的熏陶下更甚,終于等到了下課鈴聲,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室外,修長白皙的手指扯着黑色高領毛衣,冷風灌進毛衣,與肌膚相貼,他打了個冷戰,思緒終于清明了一些。
邊程杵着拐杖在人群中緩緩前移,這段時間,因為受傷的左腿,他的風頭幾乎快要越過了聞祈安,就連别的學院也都知道他的倒黴事迹,不過他倒是沒太大意見,和誰都能聊上幾句。
一次車禍,換來一次心動,誰能說他是個倒黴蛋?
“最近你在忙什麼?”循着人流在教室前的走廊,他走在聞祈安的身邊問他,“好幾天不見你人影了。”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缪斯嗎?”聞祈安答非所問。
“當然記得。”
聞祈安就是憑借他的缪斯獲得國際攝影獎的。
“你找到她了?”
“嗯。”聞祈安點頭,聲音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但好像有些晚了,她被人捷足先登了。”
“登成功了嗎?”邊程還是聽清楚了。
“還沒,但快了。”
“那有什麼關系,”邊程無所謂地聳肩,“管他幹嘛,這不沒登成功呢麼,就算成功了又能怎麼樣?”
“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撬不動的牆角。”
“男小三?”聞祈安解釋他的言下之意。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邊程擺擺手,“總會有名正言順的辦法。”
“……”
“所以你最近就是在找她?”
“差不多。”
“差不多?”
“隻是找到她,還沒有找她。”聞祈安咬文嚼字,“我還在糾結。”
他不是一個外向善談的人,尤其種種因素交加,更是讓他躊躇不敢上前。
“我的個簽,你之前對我說的,你還記得嗎?”
聞祈安怔愣了一瞬,他已經不記得當初是在什麼情況下對他說的話,可說的内容卻清晰記憶——
“去愛吧,别擔心這是善是惡!”
但願你不會後悔,邊程。
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