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第一感覺冷。
第二感覺更冷。
空氣像是凝固的豬油,一呼一吸之間,都要耗費好大的力氣。
賈仁撐不住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求饒:“就…就在這…這裡面,能不……能……”
山白把手搭在江遲的脖頸上,他的皮膚冰涼,胸口的跳動都減弱了:“你們都去外面等我。”
“不,我要留在這跟你一起。”江遲拒絕。
“聽話,我自己反而會更安全。”
江遲内心抗拒,沒有答應,也沒有動作。
“旺财。”山白提高音量。
旺财秒懂,手臂拉長圈住江遲和賈仁,帶着他們回到一樓。
等他們徹底離開,山白緩緩吐了口氣。
好冷,她也感覺到了冷。
金屬大門在極低的溫度中,牢牢地扒在了牆上,十分堅固。
山白手心貼在門上,鑽心的疼痛從掌心傳至大腦,手指短短幾秒就凍得通紅。
從未有過的體驗。
山白調用起全身的力氣去推這扇與冰雪融為一體的金屬大門,她的腳掌深深地抓着地面,甚至在地上留下了痕迹。
隐隐有些松動,山白堅持用力。
過了好一會兒,大門開始向裡面推進,直到露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縫隙。
山白松開手,從門縫進入,随後又将金屬大門推回去,合上。
這裡有活物。
它正在看着她。
此地不宜久留,越拖就對山白越不利,必須速戰速決。
山白目光巡視四周,目光所及,都被厚厚的冰層覆蓋,房間的高度很高,目測有六米,中間一個兩層的方台子,台子上面空無一物。
既然不想出來,那就逼它出來。
山白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冒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果不其然,視線的左上角房頂,動了。
一隻白色的巴掌大的壁虎俯沖下來。
猩紅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滴金色的血液,同時伸出了長長的舌頭。
說時遲,那時快。
山白腰肢一扭,把手指的血液送進了自己的嘴裡,指尖平滑,不見一絲傷口。
這可氣壞了壁虎。
尾巴一揚,張大嘴巴,露出尖長的牙齒,猩紅的眼珠顔色加深,再次向山白撲過來。
山白小心地躲避,她并不認為這隻壁虎隻有這點手段。
來回幾次,始終咬不到。
壁虎跳到牆壁上,額頭長出奇怪的凸起,狀似鱗片,房間的溫度刹那間開始降低,冰層也變厚了。
可,山白已經不覺得冷了。
這很危險。
當溫度到達臨界點,即将被凍死的時候,精神會陷入到一種恍惚的狀态,感知不到痛覺。
山白的血液流動變得遲緩,大腦集中不了注意力。
危急關頭,她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不是想要血嗎?那就用最原始的辦法吧!
山白劃破自己的左胳膊,好幾道血印出現,開始向外滲血,她也不再躲避,就定在那等着。
也許是在自己的地盤,壁虎沒有遲疑就從牆壁上面跳到了山白的胳膊上,壁虎的爪子深深地扣進肉裡,張着大嘴就咬下去。
别看壁虎的的身量小,食量可一點都不小。
山白現在的感知變得遲鈍,隻能用眼睛根據屁壁虎的吞咽速度去判斷,自己流了多少血。
金色的血液順着牙齒流進喉嚨,白色的壁虎逐漸趨向于淺金色。
快要吃撐了。
如果就此打住,山白隻能被動受傷。
可惜,這血液就是它立命的根本,無法拒絕的誘惑。
在極寒和失血的雙重壓力下,山白小腿發軟,不得不靠在牆上做支撐。
左手臂無力的垂下,上面的壁虎還在瘋狂進食,金色越來越濃,跟個鼓氣的氣球似的,金光都要爆出來了。
山白的大腦一片空白。
…………
不知過了多久,長長的睫毛顫動,山白眨眨眼,眼眸中透出幾分迷茫。
她再一次閉上眼睛。
眉頭緊皺,睡得并不安穩。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醒來,眼睛微微睜開,瞳孔一點點聚焦,視線清晰的看見了灰白色的水泥屋頂。
深一塊,淺一塊的,被水打濕了。
山白做起來,打破平衡,才發現自己剛剛漂浮在幾米高的水上面。
衣服被浸透,但已經沒有了失溫的感覺。
她擡起手臂,傷口全部都已愈合,而左手掌心,抓着一塊白色的皮。
四周的冰雪都已融化成水,堆積在房間裡面,水泥被潮濕的水汽熏的開始融化掉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