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懿拉着楊枝的手特别用力,楊枝總覺得楊嘉懿是在掩飾某種洶湧的情緒,雖然楊枝不知道是什麼,但總之她肯定不像表面上那麼淡定。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楊嘉懿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柔聲對楊枝說道:“等我一會兒。”
楊枝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看見楊嘉懿大步朝着徐之走了過去,粗暴地一把扯着他的領子走了過來。
“走吧,我善良,收留你幾天。正好,我家裡缺一個打掃衛生的。”
由于楊嘉懿比徐之低,所以徐之隻好全程都彎着腰,以便配合楊嘉懿的“挾持”。看起來,竟然還有點甘之如饴。
楊枝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師父竟然扯了徐之的領子,還沒有被怼,這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徐之竟然在笑。
老天爺啊,那種帶了點寵溺的笑是怎麼回事兒啊,楊枝感覺自己要瞎了。果然啊,人隻要活得久,就什麼都能見到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不被徐之欺負的人,師父不愧是師父啊。楊枝佩服地想。
楊嘉懿一隻手拽着徐之,另一隻手還抽空摸了摸楊枝的下巴,柔聲說道:“把牙收一收,寶貝兒。”
摸完還不忘摁一下電梯,一套動作下來,堪稱行雲流水。
楊枝的眼珠子轉了又轉,目光不斷地在楊嘉懿和徐之身上流轉——這兩個人,絕對有情況。
徐之的眼神,不清白。
如果她的猜測屬實,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徐之哪裡配的上她師父啊。
不行!
楊嘉懿其實遠不如表面上那樣強勢淡定,她雖然拽住了徐之的領子,但其實她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扼住了咽喉的人。
徐之永遠都是這麼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他算準了自己會心軟,算準了自己會回頭。明明不願意接受她,卻還是無所顧忌地在她面前晃悠。
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混蛋的人了。
賤人!
徐之心中則百感交集,他多年的夙願終于得償所願,看到楊嘉懿和楊枝都好好的,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了。
真好!
小小的電梯内,三個人就這麼各懷鬼胎地安靜了下來。
霓虹燈牌浸在潮濕的夜色裡,盡職盡責地營造着昏暗暧昧的氛圍。
吧台的轉角處,甘鹿獨自一人坐在那裡,與四周的喧嚣相比,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甘鹿面前已經空了一瓶酒,但他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在一杯一杯地往嘴裡灌。
甘鹿其實非常厭惡用酒精來麻痹自己去暫時遺忘一些事情,但楊枝看着女人依賴又崇拜的目光一直在腦海裡盤旋,他現在必須借助一些物理手段,讓自己不去想。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和自己回家,是因為有了别的家,所以不需要他了嗎?楊枝不要自己的錢,也不要自己給的珠寶首飾,她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在乎。
現在連他這個人,都不是唯一了。
楊枝的世界那麼大,朋友、妹妹、親人,她現在什麼都不缺了。甘鹿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無力感。
“嗨,小哥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有興趣請我喝杯酒嗎?”
“帥哥?”
意識到女人是在和自己說話,甘鹿皺眉看向她,卻沒有絲毫要搭腔的意思。
在酒精和燈光的加持下,甘鹿的那張冷臉顯得柔和了許多,眼睛中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迷離。往日總是扣得一絲不苟的衣服已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了鎖骨和喉結。
整個人有種矛盾的氣質,刻闆又落拓,簡直像一個正在融化的冰塊。
見面前的男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女人的手試探性地緩緩伸向了甘鹿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
她自然看到了那隻手上戴着的戒指,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隻是玩一玩喽。這男的長得那麼帥,穿着打扮也不俗,反正怎麼樣自己都不算吃虧。
在女人即将碰到甘鹿的那一刻,甘鹿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眉宇間也不免帶上了幾分厭惡。
“假的。”
周圍實在是太吵了,甘鹿的聲音又太小。女人奇怪地歪了歪頭,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什麼?”
甘鹿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盡管大腦在被酒精灼燒着,但他的吐字卻依舊清晰,絲毫看不出醉了的樣子。
“手鍊是假的,項鍊是假的,耳環也是假的。我記得他們家的這款耳環已經絕版了,我上周剛送了一副給我的小姑姑,這麼巧,你也有一副嗎?還有你的……鼻子。”甘鹿嗤笑了一聲:“哪家醫院做的啊,真的是一眼假。我覺得你現在應該需要法律援助,而不是在這兒随便打擾别人。”
“需要我給你推薦一下律所嗎?”
女人氣的嘴都歪了,半天沒想出來該如何還擊,最後罵了句“神經病”,就離開了。
甘鹿冷漠地扯了扯嘴角,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