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五十五，許久沒有人光顧這個孤零零的木闆房。

歐泊敲着二郎腿，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終端，鬓角的卷發垂下來擋住眼睛。

從伊格納茨的視角看，她好像睡着了，趕緊小心翼翼地抓拍了兩張。

還記得之前她下班一向很積極，晚上十點關店，九點半就開始預熱，掃地機器人開始滿屋子亂爬，九點五十五就收拾好背包準備關店了。

那時候他坐在對面的咖啡店裡，透過茶色的玻璃欣賞這一整套流程。

同樣的下班時間，九點五十五咖啡店的咖啡機都還在工作。

“書店老闆是怎麼能放縱她九點半就開始趕客。”咖啡店店員們閑聊時讨論過數次。

老闆在前台算賬，“人家也不是傻子，晚上客流量是下午五倍以上，你們要是一個有這樣的能力，我也允許你們提前半小時下班。”

六點整了，歐泊還是沒有動靜。

他輕聲道：“六點了，你可以下班了。”

沒有動。

太好了。

伊格納茨理了理圍巾，提前擋住自己發紅的臉頰，擡手，手指因激動而不停顫動，像狡猾隐忍的追捕者靠近獵物一般悄悄靠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六點了。”

指尖觸碰到卷曲的發絲，和想象中一樣有彈性。

真可愛。

想到幾天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很後悔自己怎麼沒學造型和化妝。

還沒醒。

伊格納茨心裡又是一陣狂喜，手指發顫地停在半空，正準備轉個方向去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

“嗯？”歐泊的聲音裡帶着濃重的鼻音，她把終端收起來，晃晃悠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六點了。”伊格納茨把手藏進口袋裡。

“下班了？”她起身，不緊不慢地整理桌上剩餘的包裝材料，把它們放回原本的箱子中。

收納禮物的空間鈕被鎖在小屋一角的保險櫃裡。

伊格納茨也站起身，把錄像機收起來，“我把視頻發給你？”

“發給莉莉娅吧。”

他還想說點什麼，等到兩人都站在小屋外，已經鎖門時，都還沒說出口，隻能在對方浮于表面的友好微笑中告别，轉身離開。

然後到拐角處躲起來，看着歐泊的背影慢慢縮小，被建築擋住完全消失。

慢慢來。

今天的話，太快了。

太着急了。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收在口袋裡的雙手和今天的溫度一樣低。

***

[沙恩：今天真的不來看我比賽嗎？[可憐巴巴.jpg]]

歐泊坐在陽台，黃昏的餘晖照在面上，如金紅色的面紗，淺綠色的眼瞳被夕陽點亮，侵染成同色系的玻璃珠。

她點開聊天界面，[今天有點事要處理，我相信你能進入半決賽，半決賽我肯定到場給你應援！[加油][加油][加油]]

其實沒事，她隻是單純的不想去。

好無聊，對于一個完全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來說。

歐泊把終端畫面投到天花闆，向後躺倒在躺椅上，随意地浏覽星網種植愛好者專區的帖子。

她播的種子一個都還沒發芽。

是品種的問題。

園藝方面，她一向自信，沒有她種不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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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泊想了想，雙擊進入，網頁一打開就被各種小廣告貼臉。

[想成為更強壯的Alpha嗎？]

她剛點掉“×”，立馬跳出一個視頻。

一個AI合成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我是小明，信息素等級隻有B，剛标記的時候，我的Omega就嫌棄我不夠**。但我使用3S牌信息素升級素後，他每天都哭着……”

歐泊條件反射地看了看自己，“……”

瀉藥，她強壯得很。

她直接删掉所有頁面，本想起身去洗澡，上方跳出的消息提醒吸引了她的注意。

“抱歉，我來得太慢了。”

歐泊一路小跑，等到訓練館外，喘息急促了幾分，但更像是熱身成功，步伐還是穩健有力，臉頰泛紅，神采奕奕，這精神的樣子完全可以跑個全馬。

她遠遠就看到他，纖細瘦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孤寂地立在一片空曠之中，像路燈的影子。

男人搖搖頭，聲音輕輕的，和玉蘭香一起融在夜風之中，“我也剛到。”

歐泊剛準備洗澡就看到伊格納茨發的消息，他的助理沒過皇宮的身份審核，急需一個助理幫忙晚上的拍攝，問她能不能來幫忙。

她眼紅的不是可觀的報酬，可是今晚的拍攝地點是皇家部隊的訓練館，皇帝平時也在這裡訓練。

好久沒摸到也沒看到那些真家夥，她的心癢癢的，頭發随便抓了兩下就跑來過個眼瘾。

“我需要做什麼？”她跟在男人身後，玉蘭香順風吹在面上。

伊格納茨刷虹膜的時候，透過掃描界面看到身後Alpha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在這不明亮的光線下也能看到她眼睛裡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