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楊光祖疑惑地看着弟弟,不明白今日為何特意等着自己下班。
他随手将公文包挂在自行車把手上,“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嘿嘿!不是不是。”楊光耀得意地連連擺手。
不等大哥繼續發問,他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動,一股腦将心中的愉悅吐出。
“大哥,你是不知道,就是我們鎮上新開的那間醫館……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楊光耀彎腰捂住肚子,眼角已經擠出淚水。
醫館開張的陣勢不小,加上鎮子本就不大,楊光祖自然也聽說過醫館開張的消息。
隻是在他看來,醫館僅有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對他、對衛生院都不會有任何影響,根本沒挂在心上。
這種小打小鬧,他看一眼都是對衛生院的不尊重。
“不過一個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而已,你一直注意對方就是在漲對方的士氣。”
聞言,楊光耀迅速閉上嘴巴,尴尬地解釋道:
“我這不是擔心新開的醫館會影響到衛生院嗎?現在看來,還是大哥你慧眼如炬。我都觀察三天了,整整三天。”
他豎起三根手指強調,“三天内,醫館一個去看病的人都沒有,看來全鎮的人都覺得大哥你醫術高明,隻信任你,往後這鎮上的衛生院,還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楊光祖雖然不在意,但聽到弟弟的話,内心還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豪情。
他裝作不在意地高擡下巴,“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一天天的蹲守一間無人上門……”
就在這時,兩人恰好路過醫館門口,一縷黑影闖入醫館的畫面,正好被楊光祖看在眼裡。
甚至他還覺得那道黑影看起來有些熟悉感。
于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楊光耀不明白大哥為什麼突然停下訓斥,他順着大哥的眼神看過去,正好看見陳茵停下關門動作,轉身回醫館的畫面。
猛地回頭,他就看見大哥的臉陰沉的都快滴出水,腦海中立即産生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在耳邊炸開。
“哼!”
扭頭一看,大哥楊光祖已經騎車自行車離開。
自知辦錯事的楊光祖迅速快跑跟上,想要解釋自己真的沒說謊,之前醫館真的是一個看病的人都沒有。
同時,他已經在琢磨一定要将這個讓自己在大哥面前丢臉的人找出來。
醫館内,陳茵和面前的年輕女子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陳茵看着不敢露出真容的姑娘,輕聲道:
“在這不必遮掩,我們醫者不會随意透露病患的信息。”
話音落下,對面依舊沒有動作,她不得不拿出醫者的威嚴。
“中醫問診,望聞問切。你不揭下面紗,就請自行離去。你的病,我治不了。”
說着,陳茵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唉唉唉!”這下子年輕姑娘楊雲湘着急了,迅速扯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羞到通紅的臉頰。
“醫生你别走,我…我…我是來看病的。”
聞言,陳茵重新回到座位上,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的面色、傾聽聲音、嗅氣味。
随即,她取出身旁的紙筆,開口道:
“姓名、年齡。”
“這個…這個一定要說嗎?”楊雲湘低着腦袋問。
“當然,我們醫館就是正經的醫院,這些信息都需要留存用給上級單位檢查。”
聽到上級單位四個字,楊雲湘顧不上内心的羞澀,連忙将姓名道出。
“我叫楊雲湘,二十歲。”
“說說你覺得最近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陳茵沉聲道。
聞言,楊雲湘立即扭頭,左顧右盼,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周圍是否還有其他人。
“醫館隻有我和母親,你有什麼想說的,不必有顧慮。”
果然,一聽這話,楊雲湘身上的枷鎖驟然松開,不再繼續遮掩自己身體的異樣,也不見剛來時的羞澀。
“陳大夫,我就是想問問,我的身體能不能生孩子?最近我媽準備給我相親。”
說到婚事,一股滾燙的熱意從心口蔓延至雙頰。
但想到自己的身體,臉色頓時蒼白,渾身冰冷,想要握緊拳頭都是一件難事。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陳茵就已經對患者的來意有所預料。
所以,對于楊雲湘所求,她除了在心中感慨一番古今皆同之外,并無其他表現。
“為什麼會有此懷疑?身上哪裡不舒服?”
涉及到女兒家的私密事,楊雲湘再次羞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
“就是…就是我最近一年都沒來例假。”
“最近一年?”
“是的,之前例假雖然少,但還是有的。可去年九月開始,我就一點都沒來了。我聽我媽說,女兒家隻有有例假才能結婚生孩子。像是我這樣的,是不是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結不了婚了?”
說到這,楊雲湘看着和自己是同齡人的陳茵,悲從心來,她認為陳茵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恐慌。
但情況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陳茵并未因聽到例假有所羞澀,也沒有因聽到自己的慘狀而有所憐憫。
她面色平淡無波,和楊雲湘進門後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