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的非常安靜,賀蓮還在奇怪怎麼平時聒噪的餘淼都不說話了,但也沒想太多,看到餘淼一直炫飯,隻覺得他可能太餓了,沒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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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回到練習室的時候已經下午接近五點。
趁程鶴斯去洗手間,賀蓮迅速把鼓棒給換了,舊的扔到了雜物箱最底下,新的握手部分重新纏了增加摩擦力的彈力帶,放回原位後,看上去就跟原來的沒什麼區别。
他又去把紙袋裡的幾包琴弦放到公用的箱子裡去,誰弦壞了都能來拿,但卻摸到一個硬物,一看是一個半透明的黑盒子,裡面兩個水滴型的撥片設計簡潔又大氣。
他奇怪拿起來看了幾眼,印象裡沒誤拿東西,當時也沒想要買撥片。
雖然他的那一對兒已經用的有些磨損了,是黑褐色的金屬外表,用完就用透明包裝袋收起來,已經用很久了,他不喜歡換東西,所以就一直沒想着換。
難道是琴行老闆的贈品?
賀蓮打開了盒子,摸了摸,覺得手感還不錯,并且注意到了水滴圓角上打的小孔,把撥片翻轉到背面,看到了大寫字母L的花體英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名字的首字母跟品牌logo撞上了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拿到自己琴弦上試了試,新的效果就是不一樣,本就想要金屬音質,靠這種薄薄的小片,出來的音色飽和度非常高。
覺得這小玩意材質挺好的,應該不是贈品,是手誤給他裝進去的吧。又收回去好好放回袋子裡,打算哪天有空再給琴行老闆送回去。
他們練習了幾個小時,賀蓮中途又改了好幾個版本的demo,最後讨論出的結果還是第一版更好,于是就拿着第一版,每一段都仔細修正,盡力讓每個段落都完美,剩下的就根據現場,臨場反應了。
因為大家都很有幹勁,晚上就随便吃了點早上買的三明治,速食之類的,很快又進入了練習狀态,這一練,就沒有注意時間,還是煤球睡飽了,在房間裡亂跑,還要去抓電線,抓音箱,他們才注意到此刻已經三點了。
“我去,他媽的明天還要上學。”餘淼驚道。
平時他們不會練習到這麼晚的。
“今天就到這裡吧。回去了。”
賀蓮把電線拔掉,擦了琴再放回琴包裡,就注意到煤球似乎很執着,電線、音箱不讓抓,就要跳到餘淼的琴上去抓琴弦,她應該是想要磨爪子,但是她的指甲已經全部被剪幹淨了。
賀蓮過去兩根手指就給這短腿兒撈起來了,“一邊兒玩去,别弄壞了琴。”
弄壞琴弦是一個原因,還有個原因怕弦繃得太鋒利,會弄傷她的小肉爪。
“真粗魯啊,蓮哥。”餘淼想去看煤球,但想先檢查琴身有沒有損壞,看隻有幾根黑色的貓毛,就舒了口氣。
煤球看見是賀蓮就從他的魔爪掙脫開了,蹦跳跑到程鶴斯腳邊,瑟瑟發抖,程鶴斯把她抱起來,溫柔勾勾她的下巴。
幾人從fake出來時,準備要分道揚镳了,這時,餘淼突然提議到,“都這麼晚了,也睡不了多久。要不然野哥蓮哥你們收留下我們,你們那兒離學校近,早上還能晚起呢。”
森野往嘴裡丢了根煙,從吃完火鍋後就沒來得及抽,這時才抽上,緩緩滿足地吹了口煙霧,睨了眼他道,“我無所謂。看你們。”
“我都行啊。”賀蓮說道,轉向程鶴斯,“不過,你晚上不回去沒關系麼。家裡不是有什麼室友?”
程鶴斯抱着貓,琥珀色的眼睛隐藏在漆黑的夜裡和陰影裡,看不見他的眼神。
“哦,他最近不在家。家裡現在我一個人。”他又遲疑道,“我可以……去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餘淼說,“以前我們練習很晚的時候,我都是直接去森野那兒睡的。走吧一起,再磨蹭都四點了,也别睡了。”
回琴行的路上,餘淼似乎有很多話,就一直在和森野說話。賀蓮昨晚沒睡覺,到現在身體放松下來已經非常困倦了,打了個呵欠,就走在後面,也沒想着跟上去,程鶴斯就和他一起落在了後面。
這裡深夜很安靜,說什麼都聽得特别清楚,煤球在程鶴斯懷裡又睡着了,似乎睡的不安穩,輕輕喵了起來,程鶴斯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
“你……”程鶴斯發出了一個音,“我看你的撥片有些變形了,不換新的用麼?”
下午的時候,沒看到賀蓮用他買的撥片,以為是他沒看到,但是賀蓮把買的琴弦放進了箱子裡,所以他應該是看到了,為什麼不用呢?
“哦,你說那個。”賀蓮因為很困,有點心不在焉道,“我用慣了。雖然有點不太好用了,但也不是不能用。”
“用新的會更好吧,音色也會不一樣。”
“是這樣沒錯,但我不是說我還沒想着……”換這個字還沒說出來,他一個激靈想到了什麼,猛然停住腳步。
“為什麼這麼說?”
程鶴斯也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拉的極長,同一條水平線,隔着兩步距離站着的男生的影子幾乎成為了一個人,兩個人的臉都被黑夜抹去了色彩。
突然,其中一人錯開了腳步,影子分離,淹沒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
“沒什麼。”程鶴斯抱着貓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朝前稍微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了,隻是問問。”
賀蓮呆愣在原地,看程鶴斯沒有等他,愣神間,就已經快追上了前面熱鬧說話餘淼的步伐,睡意全無。
靠。
那撥片……他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