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謙,映寶她不是你的女兒嗎?”鐘幼淩心疼得直掉眼淚,反問他,“你是怎麼能這麼狠心的?啊!我自認為我不是一個狠心的母親,怎麼能養出你這樣一個冷硬的孩子呢?”
“她現在這種行為很偏激,已經不屬于正常的情緒範圍了。”孟青岚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我們會幫她安排專業的心理醫生,泊謙,你也要反思反思你的情緒是否在正常的範圍内。”
不一會,搶救室的門打開,海映江被推了出來。
小孩子臉上的可可粉已經被醫生擦幹淨了,但白皙的面頰上還泛着大面積的紅。她閉着眼睛安靜躺在病床上,看起來那麼脆弱又可憐,确實不應該成為他和海容川之間的工具。
這是他們的女兒,也是延續着他們血液的唯一的孩子。可海映江除了是他們的孩子,也是一個獨立的人,她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牽扯在他們倆之間。
江泊謙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是否還在正常範圍内,但是這件事他确實做錯了。
這幾年他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努力,但還是改變不了事情的結局。他也累了,如果海容川要離婚,那就離吧!
海映江醒過來後,無意識地小聲嘟囔着:“小爸,疼。”
江泊謙使勁握了握拳頭又松開,連續幾次等情緒平靜之後才走到病床邊。他坐下後,溫柔地摸了摸海映江的小臉,輕聲說:“小孩,對不起。”
“大爸,小爸呢?他為什麼不過來看我?”海映江歪着腦袋看着大家,又理所當然地問,“他是不是又去學習了?”
江泊謙聽到這句話後,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太自信了,他以為他做的那些隻是一場夢,給他們一家人造的虛幻而美好的另一種可能性,并期望着能帶來一個好結局。
但是,他以為受影響最小的會是海映江,畢竟她隻是一個小孩子,夢做完就忘了。可現實是那個本該受影響最大的海容川毫無反應,這個本該把一切都忘記的小孩子,卻完全入戲了。
江泊謙在這一瞬間害怕了,他不知道要怎麼給這個天真的小孩子解釋那些都是假的,現在的一切才是真的。
“學習?”鐘幼淩不解地問。
海映江笑着說:“奶奶,小爸學習可好了,每天都學習。”
江泊謙對着她說:“小孩,你睡一會,等會小爸就來看你,好不好?”
“好,等我醒過來,小爸就能過來嗎?”海映江問。
“對,我保證。”江泊謙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證得了,這幾年海映江住院的次數也不少,但海容川并不是每一次都過來。
海映江立即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就好像下午哭着質問他的人不是她一般。
江泊謙哄完海映江之後,拉着江拱明去了醫生辦公室。他按住辦公桌,垂下頭後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發抖,他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麼會這樣?海映江她是不是記憶混亂了?”
“哥,我早就說了,這種作用于精神的藥物帶來的後遺症是不可控的。她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她很多時候分不清到底哪裡是現實,哪些是虛幻的。”
江拱明也被海映江的反應吓到了,他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煙點了好幾次才點着,他深吸一口,緩了好一會,才說,“哥,你知道的,我們大人有時也會分不清什麼是現實。生活太苦的時候,我們往往更加渴望沉浸在虛幻的美夢中不醒來。這是大腦對我們的保護機制,我猜應該是今天對她的刺激太大了,所以她不願意記起這些不開心的現實,轉而把夢裡的東西當了真。”
“那怎麼辦?”江泊謙苦笑一聲,從他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需要煙酒來給自己安慰了。
江拱明給他回了一個同款苦笑表情,“幸好夢裡的你們還是你們一家人,隻能慢慢讓她接受。等夢跟現實開始重合的時候,她會漸漸地把這些混為一體吧!”
“混為一體?”江泊謙又重複了一遍。
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怎麼能重合到混為一體?
況且,這會兒海容川應該已經拿到離婚證了吧!
海容川看着面前精美的餐食實在沒有胃口,他不敢想象海映江會故意吃可可粉到過敏搶救的地步。
他把叉子放下,轉身往車庫走。
“容川先生,你是去醫院嗎?要不,我叫司機送你過去?”劉叔在一旁問。雖然這會海容川的精神還算穩定,但是萬一路上突然出了什麼事情,他怕江泊謙會崩潰。
“不用,我自己可以。”海容川拒絕道。
但劉叔還是叫了保镖開車跟在海容川車後,以防萬一,這也是這幾年江泊謙的常規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