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茵城,碧火組織。
宋時羽坐在一把嘎吱作響的辦公椅上,略帶煩躁地翻着文件。
“何須,女,31歲,現居上城區。功勳後裔,其母在獨立戰争時期殉國,後由戰後規劃所撫養。18歲以文化成績第一名考入藍茵政法學院,24歲進入藍茵陸戰總隊服役,由此開啟政治生涯......”
薄薄幾張紙。宋時羽快速閱讀着何須的人生。
服役。宋時羽想着,這位女政客好像還有一些戰鬥能力。但宋時羽也明白,随着獨立戰争的戰火平息,這些所謂的陸戰軍隊便成了從政人員的鍍金場所。
“資料還真是少啊。”宋時羽喃喃地說,要麼是這位女政客的履曆單薄,要麼就是她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好到連碧火組織都挖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宋時羽回想起曾經在電視上聽到的消息,藍茵城學者在分析秦明皓和何須的時候,對秦家此次的競選準備大加褒贊,然而對何須背後的勢力未提及太多。
宋時羽起身走到辦公桌旁的白闆上,寫下了兩種可能。
1.何須背後站的是某股大到能與秦家對抗的勢力。
2.何須其實本身就歸屬于秦家。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政客間的觥籌交錯與盤根錯節讓宋時羽感到心煩。
她隻是一個命快走到頭了的殺手,不必在乎什麼勢力。
想到這裡,宋時羽決定親自去接觸一下何須。沒有比面對面的交鋒更好了解對手的方式。
根據了解到的信息,本次執政大選應該即将開始,而雙方競選人的首要任務就是參加各自舉辦的發布會。
宋時羽決定在發布會上混進工作人員裡,借機近距離接觸何須。
行動計劃已經确認,接下來需要找到她的行動對接人,了解發布會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宋時羽起身走到前台找沈芪。
沈芪。同樣是戰火下的孤兒,比起宋時羽早被碧火組織收養了三個月。
沈芪擅長收集信息,對于數據處理和空間構建非常敏銳,同樣的對于人心的變動也十分敏感。
她和組織中的其他人一樣,沒有魔法天賦。殺手組織隻為委托人和目标感興趣,殺人的方式有太多種,并非隻局限于魔法。
而覺醒了魔法天賦也不意味着無法被對抗或是擊敗。因此組織中的大多數人對于宋時羽有魔法天賦這件事也是嘴上羨慕幾句。
但宋時羽心中知道,沈芪不止是嘴上羨慕。
兩個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每次任務的合作也算是愉快。但不知道為什麼,宋時羽覺得自己無法完全地信任她。
在組織的十五年裡,沈芪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宋時羽很多次都想信任她,但直覺總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完全信任她。
就像自己無法完全信任組織。
宋時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松動的阻魔金。有那麼一瞬間,她十分想問沈芪有關于阻魔金的事情,甚至直接告訴沈芪,自己胸口的阻魔金松了該怎麼辦?會不會危及生命?
但是她不能。
“這麼快就确認好行動計劃了?”沈芪看到手裡拿着資料,向着自己走來的宋時羽,語氣中略帶驚訝。
“嗯,我需要了解何須最近的發布會時間還有地點。”宋時羽簡潔地回答。
“快的有點,不像話。”沈芪的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這個微笑讓宋時羽有點反感,緊接着宋時羽心底一動。
是啊,自己為什麼這麼着急?
按自己原本的性格,對于這種組織強行指派的任務,宋時羽的心底總是帶着對抗。雖說組織要求絕對的令行禁止,但這不代表着宋時羽内心無條件地服從。
“我看新聞上,那個何須長得還挺漂亮的。”沈芪手上敲着鍵盤,眼睛卻在觀察着宋時羽的神情。
“是嗎?”宋時羽不鹹不淡地回答着。
自己真的是着急完成任務嗎?
還是...單純地想見見她?
大腦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來那個讓自己感到恥辱的夢。宋時羽咬緊舌尖,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不動聲色。
“你幫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電視上那麼漂亮?”沈芪看着宋時羽面色如常,繼續拿話拱火,“順便幫我要個簽名,萬一她真當選,我也是早期死忠粉了。”
資料已經查詢完畢,打印機開始吱吱作響。
“哦對,她不會當選的。”沈芪懊惱地說着,順手取出已經打印好的任務資料。
宋時羽看着沈芪起身走向自己,把任務資料遞到自己手裡。
“因為她馬上就要死了。”沈芪在宋時羽的耳邊輕輕地說,語氣說不上是挖苦、挑釁,還是什麼其他的意味。
“我會做到的。”宋時羽迎上沈芪的眼睛。
宋時羽伸手接過資料,接着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離開了碧火組織。
沈芪直直地看着宋時羽背影,垂下眼睛沉思了三秒,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
重新呼吸着街邊的空氣,宋時羽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組織讓她壓抑,讓她的每一口呼吸都挂上沉重的冰霜。
而沈芪。宋時羽終于在剛才的探戈中意識到自己對她無法完全信任的原因所在。
她一直在試圖洞悉自己的内心,目的是什麼卻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