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虹港前的最後一夜,宋時羽睡得并不安穩。
她對虹港有着抵觸情緒。準确來說不止是她,幾乎所有藍茵居民都或多或更多地抵觸虹港。
罪惡橫生之地,不隻是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槍支武器泛濫,到處都是走丨私品,人人都是法外狂徒,橫死街頭更是家常便飯。弱肉強食,沒有任何安保措施可言,能活多久全憑運氣。
更何況何須的身份,在虹港簡直就是“香饽饽”。
宋時羽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一趟簡直就是搏命之旅,根本沒有何須嘴裡說的那麼輕松。
但是命運已經把兩人送到路口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走這麼一遭。
黑夜裡,宋時羽的無意識地敲擊着手指,一縷火苗也跟着在指尖一閃一閃。
直到它們的主人漸漸睡着。
清晨,何須的房間傳來細微的動靜。
處于淺眠狀态的宋時羽一觸即發,她起身洗漱更衣,接着把兩天前就收拾好的随身物品帶走。
簡單的用餐後,兩人來到門口。
裝滿軍用級槍械的裝備箱整齊地碼放在門口。宋時羽提了一下,比她想象中要輕很多。
果然是高級貨。跟之前自己用過的死氣沉沉的槍完全不一樣。
有錢真好,宋時羽在心中感歎着。
打開大門,一輛布滿泥垢的廂式貨車早已在門口等候。
“咱們得坐運貨車。”何須言簡意赅地向宋時羽解釋着,一旁的女殺手也十分理解地點點頭。大張旗鼓地去虹港,除非腦子有病。
車子由何須團隊的工作人員駕駛,經過足足一個上午,才七繞八繞地來到了環港區。
“在這下吧,接下來的路咱們得自己走。”
假寐的宋時羽睜開眼,随着何須一起下車。
這裡是環港區,整個藍茵城最接近虹港的地方。
随處可見的垃圾,密密麻麻地堆滿了空地。走幾步就要小心地上帶着鐵鏽的釘子和玻璃碎片。
她們要穿過一座巨大的露天垃圾場,然後抵達虹港。
宋時羽不禁回想起自己和何須這段故事的開頭。刺殺軍火商失敗後的逃亡之路,她也是躲在垃圾場才僥幸逃脫。
不遠處的海岸線上,帶着腥臭翻着白沫的海浪一陣陣拍打在岸邊,混合着垃圾場内的臭氣熏天,宋時羽慶幸着自己沒吃太多早飯是正确的選擇。
何須看起來倒是沒受什麼影響。
宋時羽暗暗地贊歎了一句何須果然也不是個吃素的。
下一秒,何須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特制面罩給自己戴上。
“你這東西還有嗎?給我一個呗。”腥臭讓宋時羽忍不住開口,“這味兒好像誰死在我鼻子裡了。”
“不好意思,沒有。”何須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這個面罩主要是為了防止虹港有人把我認出來,畢竟我在那兒的名氣同樣很大。”
真能裝。走在後面的宋時羽毫不避諱地翻了個白眼。
正午的陽光打在一座座巨大的垃圾山上,逐漸升高的溫度讓它們時不時發出嘭嘭的巨響,甚至有幾座搖搖欲墜的垃圾山發生了“雪崩”。
确實跟走在雪山上一樣,兩人此刻也是深一腳淺一腳,稍有不慎就會跌倒在垃圾中。隐藏的金屬釘玻璃片在暗中窺探着,一旦找準機會就會給二人帶來不小的麻煩。
何須的速度明顯變慢了。宋時羽看到她帶着猶豫的腳步,果斷走上前去領路。
“跟在我後面。”她回頭看了一眼何須,從随身背包中取出一根牽引棍遞到何須手裡。
“呼,謝謝。”面罩下的何須微微有些氣喘,這趟旅途的開頭就比她想象中的要艱難一些。
兩人不發一言的一前一後走着,如同結伴而行的苦行僧。
即将穿過垃圾場之際,某座垃圾站發出一陣轟鳴,搖搖欲墜的陰影完全包裹住了兩個人。
雜七雜八的垃圾如同漫天的雨滴,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其中不乏各種尖銳物品和堅硬的大型垃圾。
宋時羽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來不及提醒何須小心,宋時羽握緊牽引棒跑了起來。
何須同樣意識到了危險,第一時間跟上她的腳步,仿佛合作多年的戰友。
面罩下急促的呼吸已然紊亂,但所幸有牽引棒的借力,自己的速度被帶着加快了一些。
大廈傾倒的前一刹那,兩人終于逃出了陰影。
“真險啊!”宋時羽同樣氣喘籲籲,“再晚個一兩秒,我就得從裡面把你刨出來了。”
“估計都不用刨了。”何須回頭打量着巨大的廢墟,“裡面的玻璃足夠紮穿十個我了,你可以考慮給我立一塊水晶墓碑。”
宋時羽咧嘴笑着,她察覺自己好像很喜歡和何須一起冒險。
但有時候話也不能說太滿。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兩人劫後餘生的對話。有人在襲擊她們。
宋時羽下意識把何須按倒在地,用半個身體護住她的軀幹和頭。
“那邊有掩體。”流彈的餘溫還未冷卻,何須立刻擡頭觀察着地形。
兩人迅速閃進掩體後面。
霰弓單槍的彈片打在掩體周圍,飛濺的彈片擦着宋時羽的小腿飛過,幾乎要砍斷她的胫骨。
何須連忙将武器箱支在兩側,阻擋着彈片的襲擊。
槍聲沒那麼悶,而且換彈速度還算快,聽起來像是由藍茵城出品。
宋時羽支着耳朵,抓住對方換彈空隙探頭看了一眼。
對方有五個人,按規格可以算是小隊作戰。
何須急忙從箱子中掏出武器準備進入戰鬥。而一旁的宋時羽卻沒有選擇使用何須提供的武器,這種殊死搏鬥不給她熟悉新武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