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啊！蘇老師你看，那女孩比你還白！”

“不會是她們吧？不可能的！”

“是啊，她們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伍老師，是不是她們兩個嘛？”

“我去！真漂亮！”

“哇噻！好可愛！”

雖然他們有這樣的反應或多或少是在我的預料之内，但我依然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既有一些遺憾，也有一點尴尬，又有一絲甜蜜，還有一種得意，總之十分的複雜……

我将手舉高向顔曦雲和童若羽揮舞着，她們看到了後也揮着手回應。

夏老師應該也看到她們了，她立即轉身問我：“是她們兩個嗎？一高一矮的？”

“是。”

“她們是同性戀？”

“是啊！”我的語氣甚至包含着些許無奈。

然而她卻惡狠狠地瞪我一眼：“你騙鬼啊！”立即轉過身，又去看着前方。

這時童若羽與顔曦雲已經走近我們了，我迎上前去，在附近的人群之中張開雙手，為她們臨時攔出一條縫隙，她們終于與我們彙合了。

她們先向大家道歉，說來的路上太堵車導緻遲到了。我為雙方各人都做了一下介紹，雙方互相客氣地打起招呼，一時間場面顯得既熱鬧又客套。然而夏老師卻沉着臉，招呼也打得不冷不熱的。

在等下一班輪渡的同時，雙方開始聊起天來，當然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話題，什麼哪裡人啊、哪裡跟哪裡的混血啊、來中國多久了啊，什麼真漂亮啊、身材真棒啊、膚色真好看啊，什麼中文不錯啊、聲音很好聽啊、台灣口音很嗲啊等等。

我本以為夏老師會因為有情緒而不參與聊天的，但沒想到她不僅參與了，還越聊越投入，到最後倒是她跟童若羽顔曦雲聊得最多，還挺讓我意外的。

大家在聊天時，似乎都很有默契地不提童若羽和顔曦雲性取向的事，這樣當然能免除不少尴尬，但我又有些擔心幾位同事會懷疑我的話、對我的動機妄加臆測了，因為無論是外表、氣質還是舉止，童若羽和顔曦雲都看不出是同性戀。又因為她們倆剛和大家見面，可能還不好意思互相親昵，所以她們看上去跟一般女孩無異。

另外，夏老師和顔曦雲都會在跟大家聊天的間隙，偶爾會瞥我一眼，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也足夠引起我的注意。倒是昨天在談話時頻繁與我對視的童若羽，今天在跟大家談話時卻反而從不看向我。

好在，顔曦雲和童若羽終于逐漸顯現出一些親昵之态，經常對視一笑、勾一勾手指、碰一碰頭之類的，而且言語中也逐漸地顯示出彼此之間的親密。

似乎過了很久，又一班輪渡終于來了。等船上的遊客下船了之後，上船的閘門打開，我們幾個跟着碼頭上的千百号人一起一擁而入，人群立即紛亂了！我既想離顔曦雲童若羽近一些，好為她們提供一些保護，又想利用自己的身體力量優勢快速上船為她們搶占座位。但在猶如洩洪一般的人流面前，什麼想法都沒用，童若羽和顔曦雲很快就被人群沖得跟我散開了。

我奮力地擠進船艙，坐了一個座位，又用背包占住另一個座位。然而很快就被人一屁股坐在我的背包旁，那人甚至要把我的背包擠出座位，我隻好把我的背包拿回到手上。

我不斷地用目光搜尋着顔曦雲童若羽的身影，卻一直找不到她們。這時我看到夏老師了，她也看到了我，她臉上立即現出欣喜的笑容，并勉力穿過人群走到我身邊來。然而她到了我身邊後，卻已經收起了笑容，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着我。

我猶豫了一下，再次四下看了一下，依然沒看到顔曦雲童若羽，就讓夏老師坐我的座位，她卻始終不肯坐。我看一位中年婦女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站在旁邊，索性就把座位讓給他們了。于是我跟夏老師都站着，兩人共同扶着一根豎着的鐵杆。

夏老師幽幽地盯了我一會，突然對我說了一句什麼話。但船上太吵了所以我沒聽清，她就擠到我和豎着的鐵杆之間，背靠着鐵杆，幾乎貼着我身體站在我跟前，擡頭對我說：“她們真的是同性戀嗎？”

我點點頭，心裡卻想：你不是看到她們之間的親昵了嗎？大家都看到了啊！但我不想開口說話，因為她站得離我太近了，我對她開口說話就會将口氣噴到她臉上去。

她眼中的幽怨更甚了，過了好一會她才再次開口：“你喜歡上了一個女同性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