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雙手交叉在胸前，退後了一步，看着像是不太感興趣。

“這件多少錢啊？”齊頌玉又問道。

“五百塊。”她說，“你摸摸這料子，幾乎都是賠錢賣了！這都是好材料，你看看這版型，非常百搭，這小姑娘穿上絕對好看！”

“兩百。”他說。

“什麼？！”那老闆差點破音，原本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都瞪得渾圓。

“兩百根本不可能。”她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緩和了一瞬才又繼續說：“進價都不隻兩百，四百，最低了。”

席甘露原本聽到齊頌玉講的價格後，表情也差點崩盤，她有一瞬間懷疑他是來砸場子的，不過那老闆話音一轉，居然真的降價了！

她以為結束了，正準備拿出手機，卻不料齊頌玉握住了她的手腕，說：“先試試看。”

她點點頭。

這時，耳旁傳來一道聲音：“還能再講。”

她有一瞬間的驚訝，五百的衣服講價講到了四百居然還能再講？

老闆見狀也連忙說：“先試試吧，你好好感受一下這料子，和網上四五十買的完全不一樣。”

于是席甘露便去換了衣服。

她皮膚本就白皙，鵝黃色的衣物反而将她襯得有些輕盈俏皮，倒是和她平時的風格不太一樣，但卻讓人眼前一亮。

“其實穿上也還好。”齊頌玉掩飾掉眼中的驚豔，随口說道。

老闆“咿呀”了一聲，說：“這還叫一般？這穿上多好看，你看看這版型！”

席甘露沒說話，她又看向齊頌玉。

“二百六，二百五不好聽，咱們各讓一步呗。”齊頌玉慢悠悠道。

“不行，太低了，本錢都掙不回來了。”她似乎有些糾結，過了半晌，她才說：“三百五，不能再少了。”

五百的衣服能講價講到三百五？席甘露頓時覺得血賺。

“三百。”

“三百二，最低了。”老闆咬咬牙。

齊頌玉猶豫了一瞬，才同意：“行吧。”

那老闆打包衣服的時候，她悄悄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但可惜在她付錢的前一秒，齊頌玉又搶先掃碼了。算起來，剛剛也是齊頌玉搶先在她前面掃了碼的。

老闆将衣服遞過來的時候，幽怨道：“這小夥子真會講價。”

他笑了笑。

很快齊頌玉就後悔告訴席甘露這套辦法了，因為她還沒演夠。

于是他隻好陪着她又演了幾場戲。

直到最後他才勸了一句：“要不就不買了吧？”

彼時的席甘露已經将新衣服穿到了身上，紅紅火火的顔色很是喜氣，誰看了都得誇一句好看。

聽到這話後，她的眼眶居然慢慢紅了。

“什麼？八百多的衣服都要講價？你給外面那個買的時候也是這麼摳摳搜搜的嗎？”

别說齊頌玉了，連旁邊的店員都愣住了，一時竟有些失态，睜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齊頌玉看。

齊頌玉看到後有些慌張，正想跟她解釋什麼，卻被席甘露扯了一下胳膊，一眼便撞進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眸，一時失語。

“怎麼不說話？”她調侃道。

他沒再說什麼，隻利落付款後便帶着她着急忙慌出了門，這在店員眼中更是做實了心虛。她像是吃到了瓜般悄悄拿出手機，手指飛快打字。直到店長經過時威脅似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恹恹收回手機。

她能感覺到那隻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有些大，她的面色也慢慢沉靜下來，哪怕再遲鈍，她也後知後覺齊頌玉似乎有些不開心了。

她搖了搖他握着的那雙手，齊頌玉感知到了，他們已經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其實這個時候整個小縣城都很熱鬧，人少的地方也不過是沒那麼人擠人罷了。

她覺得齊頌玉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

倒是像她哥那樣罵她一頓也好，反而像他這樣悶葫蘆一個的，席甘露是真有些惱火了。

結果就是，齊頌玉還沒說什麼，她就先“啧”了一聲，語氣不善道：“你什麼意思？”

但她沒想到齊頌玉居然平靜下來了。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齊頌玉也沒多不平靜，表面仍然是不動聲色。

她向來不怎麼會察言觀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相處久了的緣故，就是能非常敏銳感知到他剛剛就是生氣了。

起碼他不想讓她那麼說。

真是無趣。

她剛剛提起心，還想看看齊頌玉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呢，結果轉頭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很想和齊頌玉吵一架。

他太安生了，簡直就是教科書版的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