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家門口猶豫,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沒想到哥回來了,他一眼就認出了我,他讓我回家,我說,回不去了,他說,回不去也得回去,他那麼驕傲的人,第一次流下眼淚,哭着求我,我隻能跟他回去……”
“可是,到底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每個夜晚,我都會做噩夢,夢中經曆着一遍遍的厮殺,月亮是血紅色的,血月之下,鮮血、斷肢、硝煙、烏鴉,即使離開了那片戰場,我的靈魂依然被囚禁在那裡。”
“白天也是一樣,動不動就陷入幻覺,覺得自己還在戰場,Plague說,這是戰争創傷應激障礙綜合症。小嘉,這樣的我……很可悲吧。”
梵澈自嘲地牽起嘴角。
把痛苦的過往告訴别人,就像把剛痊愈的傷口生生撕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内在,何其悲痛,何其苦澀。
薛嘉的心髒一疼,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拍了拍他的背。
他輕歎一聲,牽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臉前,眷戀地蹭着她的掌心。
“多虧有你,不然……我可能一輩子走不出那片夢魇。”
薛嘉道:“我……我做了什麼嗎?”
“就是你發的那些短信,雖然它們很狂熱……很誇張……很肉麻,但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良藥,我是被人愛着的,我是被人需要的,這麼想着,我逐漸從夢魇中醒來。”
薛嘉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梵澈。”
“嗯?”
“你還記得之前的考驗嗎?”
“當然記得,隻要通過考驗,就可以和你重新開始。”
“你現在,提前通過考驗了,讓我們重新認識吧,”薛嘉嫣然一笑,眼眸燦如繁星,“我叫薛嘉。”
梵澈受寵若驚地道:“我叫梵澈,清澈的澈。”
“小澈,以後,如果再陷入幻覺,就叫我的名字,有我在,一定會喚醒你的。”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急急地推開。
梵烨和溫晨站在門口,兩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憂心忡忡,身後跟着兩個垂頭喪氣的保镖。
梵烨道:“薛小姐,你還好嗎?”
溫晨皺眉道:“剛去找你,發現你不在,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我隻是來看看小澈。”
“他沒發病吧?”溫晨懷疑地說道,“沒傷到你吧?”
“他發作了一次,但最後,恢複了理智,”薛嘉微微一笑,說道,“溫醫生,或者,我該叫你Plague?”
“……你都知道了?”
“他都告訴我了。”
“他可真坦誠,”溫晨不鹹不淡地道,“就連梵總都不知道這件事。”
梵烨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刻意去問的。”
溫晨道:“那麼,知道了這些事,你會因此而離開他嗎?”
薛嘉還沒說話,梵澈就搶着說道:“當然不會,小嘉還說了,要跟我重新認識!”
“看吧,我就說,”溫晨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情侶之間,隻要開誠布公,一定能相互理解的。”
薛嘉道:“我們還不是情侶。”
溫晨涼涼地道:“你是說,你們網戀了三年,又在現實生活經曆了暧昧教學、英雄救美、破鏡重圓等橋段,結果現在依然是純潔的友情,毫無男女之情?”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薛嘉說道,忽然睜大眼睛,“不對,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是他戀愛的狗頭軍師,”溫晨說道,“很驚訝嗎?”
“看着完全不像……”
梵烨插嘴道:“溫醫生,還是先看看阿澈的身體狀況吧。”
溫晨做完檢查,凝眉說道:“身體很健康,主要還是心理方面的問題。”
薛嘉道:“有我在,以後他的心理包健康的。”
梵烨明顯地松了一口氣:“阿澈沒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薛嘉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大哥,放心把小澈交給我吧,”
梵烨:“……”
溫晨道:“梵澈現在需要休息,你們都出來。”
梵澈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不想讓小嘉走……”
溫晨道:“你們以後的日子很長,不差這幾分鐘。”
梵澈隻得一臉不情願地答應。
“小澈,明天再來看你。”
薛嘉對他笑了笑,和梵烨一起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