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萊克西告訴自己,隻是一場夢。
一場噩夢。
其實關于她在這個關卡裡失去的兩個人,艾弗裡和艾倫,她并沒有什麼想說的。
她如此憎恨艾弗裡,她也允許自己憎恨,更多的原因是他曾經追殺過戴斯蒙德,因為他追着戴斯蒙德滿街跑,萊克西回家的時候被艾倫修理了。
她總是允許自己憎恨一些人,比如艾倫,比如艾弗裡,有時候會覺得這樣的恨意蠢透了,每當她舉起雙手放在自己眼前,都會驚奇于它們上面的褶皺,她認為這是恨意留下來的痕迹。
那是六月份的一天,萊克西帶着戴斯蒙德去街上買炒冰淇淋,店主說是奧利奧味的,不過萊克西總覺得她摻了一點巧克力進去。
每次她點了冰淇淋都吃不完,但戴斯蒙德向她拍胸脯保證一定能完成任務,她才掏出零花錢給他買的。
他們在店裡吃完冰淇淋,和店主道别之後,就被艾弗裡和另外一個大塊頭瑞格斯纏上了。
當時戴斯蒙德的口袋裡揣了彈珠和彈弓,但是他沒有告訴萊克西,他們在街上走着,萊克西從來不會想到艾弗裡還會跟在他們後面,像一個縮手縮腳的小偷。
隻要他們晚上個十分鐘出冰淇淋店,或者根本不進到冰淇淋點裡,或許就不會遇到艾弗裡,更不會被修理。
艾弗裡當天其實也已經倒黴透了,他有一堆活沒幹完,類似于暑假的實驗作業和下一學期的預習——别誤會,不可能是他自己要求做的,是他那個嚴厲的老爸硬性提出的——還有社區義務勞動,他在社區的名聲很不好,沒人願意讓他幫着除草或者修剪灌木叢。“畢竟我們不希望第二天數花的時候發現少了三朵,被這個小子拿去送給喜歡的女孩子了。”種玫瑰的羅伯特太太這麼說。
更糟糕的,他被他爸罰了一天不能出房門,具體他是怎麼出的,應該怪他們家的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在窗子下面堆土,從三樓往下跳都不一定會崴腳。所以艾弗裡趁着他爸媽出門的間隙,把窗戶打開逃了。
他走了三個走狗的家,一個在忙着寫實驗報告,另外兩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過他打賭他們在弛塔卡爾路和主大街交彙的那個叫辛德的公園裡,大概在比賽誰的石頭打水漂更遠。
所以他叫上了最不常聯系的半個死黨瑞格斯,準備去辛德公園找他們。
瑞格斯接到艾弗裡電話的時候在家裡看視頻,他最喜歡的博主今天更新了兩集視頻,所以他暫停了視頻,在腦子裡記憶了一遍——他很笨,但是他覺得需要記住博主講了什麼,每當這個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才接起了電話。
“你再晚接一點我就拿着我老爸的工作刀刺破你的眼睛,笨驢。”他聽見艾弗裡在電話裡朝他大聲嚷嚷。
“你不會的。”瑞格斯有點惶恐,“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下樓。”艾弗裡懶洋洋地命令,“我們去辛德公園找華特森和泰。”
“可是——”
“沒有可是,趕緊給老子滾下來。”
瑞格斯趕緊拿出筆記了一下視頻的内容和看到的時間,之後拿着外套就卷出了門,他是真的很害怕艾弗裡拿着工作刀來砍他,艾弗裡一向說到做到。
沒想到半路就讓他們碰到了驚喜。
“是斯杜普斯小姑娘。”瑞格斯小聲對艾弗裡說,“次次A+那個。”
“閉嘴,蠢豬。”艾弗裡的眼睛眯了起來,“我知道。”
他怎麼能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個小姑娘沒有給他抄習題他英語才拿了D,她還拿着她那張滿是A+的成績單到處亂晃,簡直無法理喻。
之前他和父親說這件事,企圖得到父親的認同,結果他叫他綠眼睛妖怪,意思就是嫉妒,嫉妒别人比他厲害,可他知道不是這樣。
他需要在整個暑假完成一些習題和作業,都怪斯杜普斯!
瑞格斯雖然笨,但是他不是真的沒長腦子。他覺得艾弗裡已經離瘋癫不遠了,或許是因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他如此憎恨斯杜普斯,但從艾弗裡的語氣,他極有可能做出一些逾越規矩的事情。
對面是一個女孩子,他擔心艾弗裡會過火。
他總能感覺到艾弗裡想要做一些什麼東西,對于萊克西,好像這個小妞從十年級畢業開始就一直倍受艾弗裡關注,如果不是因為艾弗裡每次提起她都咬牙切齒,他都要懷疑艾弗裡愛上她了。
“我想我們可以先抓住她。”艾弗裡和他計劃,“把小妞帶到辛德公園,她弟弟——那應該是她弟弟——交給另外兩個,我們收拾她。”
艾弗裡有的時候真的需要承認一點,萊克西很美,和漂亮還稍微有點區别,是越恨越美的類型。
萊克西和戴斯蒙德根本沒有感受到危險的靠近,危險明明就在她的身後,她怎麼能感受不到呢?後來她這麼問自己。
“嘿!”艾弗裡突然沖上去往上撲,“蠢妞!”
萊克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連回頭都來不及,拔腿就跑,戴斯蒙德不明所以,但看見萊克西跑了,他也跟着跑,邊跑邊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