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把自己炸飛了。
她預演着自己即将碰觸到地上的痛感的時候,被一雙手接住了,然後就是她感受到那人散開的發絲掃過自己的肩膀,擡頭看的時候正好看到伊安嚴肅的表情:“沒什麼事吧?”他語氣嚴肅。
萊克西搖了搖頭:“這是哪?”她問。
“傻了?”伊安指了指不遠處的路牌,“内爾鎮。”
萊克西點了點頭,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女巫萊克西的筆記上看到過她來自這裡。
“我帶你離開這裡。”伊安輕歎一聲,“今早長廊會議一直沒有等到你,族長已經很生氣了。”
萊克西不敢相信已經是時間上的早上了,她感覺好像就過了十幾分鐘,可能人做夢會是這樣的,她告訴自己。
“晚上艾羅會把聚會辦了。”伊安說,“如果你不想去,我不會強迫你。”
萊克西沒有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她從伊安懷裡走出來,和他一起走進了他打開的大門裡。
她發現這扇門通往的是長廊門口,而她還穿着昨晚的衣服,看上去隻是趴在筆記本上睡着了,這種事她在學校熬大夜的時候經常幹——導師名言,人不需要太精緻——但出現在長廊門口就顯得特别不尊重。
所以她拜托伊安看了看她的頭發有沒有亂,才鼓起勇氣敲了敲門,盡管伊安多次強調這沒什麼好怕的,大家都是吸血鬼。萊克西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沒笑出來。
盧森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來。”
萊克西深深呼出一口氣,看了眼緩緩打開的門,頂着頭頂所有人的目光走了進去,感覺自己頭上被壓了一個沉重的雕塑。
“我想,”盧森坐在她面前,“如果你再晚一點,那你可以考慮把我這裡的任意一樣東西變成鐘表,方便你随時戴在身上。”他說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萊克西就能感受到強大的壓力了。
坐在盧森旁邊的兩位首席也正在看着她,艾羅的眼神和她碰上的時候躲開了。
該怎麼解釋?她不斷詢問自己。
實話告訴他們:我昨晚在學習魔法的時候被書吃了,現在才被發現。然後看着他們表示不信嗎?
她求助地看了伊安一眼,對方立刻會意,上前鞠了一躬:“是這樣,萊克西昨晚搬了個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艾羅一眼,“她不是有意遲到的,我作證。”
“她自己沒有家?”盧森指了她一下,“需要在你們兩個之間來回搬?”
不得不說盧森是一個聰明的吸血鬼。萊克西點頭了。
“那就給她一個。”萊克西覺得這将是短時間内她能從盧森這得到的最好的消息,“沒有首席女巫還沒有自己在中心城的家的道理。”
“我——”艾羅開口。
“謝謝你,莫爾頓。”盧森淡淡說,“但現在不是争執一個女巫在誰家吃飯的問題的時候。”他敲了敲桌子,“現在,我們可以繼續會議了,斯杜普斯,你可以回座了。”
萊克西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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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森給萊克西的房子在中心城的西部,和莫爾頓莊園是相反的方向,需要乘馬車很長時間才能到達。
這是一個和他們在賽特鎮看到的羅斯女士家沒什麼區别的小房子,有一個煙囪,和小屋沒什麼區别,小屋是一種叢林建築,一般是旅人歇腳的地方。
萊克西沒工夫管盧森為什麼突然決定要送她一套房子,不管怎麼樣,現在她也是有房一族了。
從玫瑰莊園帶來的傭人把最後一箱東西搬到房間裡之後,伊安出現在了她身後,應該是瞬移過來的。
“你知道嗎?”萊克西說,“我決定了,晚上的聚會我會去的。”
伊安勾了勾唇角:“好。”他微微颔首,“那我期待你的出場,對了——”他正要轉身離開就又轉了回來,“我還是會邀請你和我跳第一支舞,相信你已經學會了。”
他的聲音越走越遠,直到萊克西聽不見,像是飛上天的氫氣球,每次都會引起孩子們的哭聲——氣球很貴,孩子哭聲很煩人,讓忍受他們的大人很煩躁。
可孩子又怎麼不是無時無刻不再煩躁着大人呢?萊克西在心裡聳肩——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尤其是出現在肢體上,在心理學上着代表緊張和焦慮,但很多家長都會矯枉過正,萊克西之前接待過一個因為習慣性聳肩被家長打得遍體鱗傷的孩子,來的時候邊抽泣邊聳肩,他的家長在後面破口大罵。
她笑了,盡管很不情願,但她确實笑了。
她很不喜歡現在的感覺,這種感受糟透了,類似于冰激淩掉到了地上,天哪,她馬上就要整理自己,出發去莫爾頓莊園的聚會,見到艾羅,雖然她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會發生什麼,但今天他在長廊會議上的眼神讓她害怕。
即便如此,她還是決定去會會他。恢複理智之後,她短短二十五年的閱曆告訴她,隻要艾羅本人沒有親口承認他甩了她,那就一定有隐情。
她用一個懸浮咒把最後一個櫃子歸位,在房子裡面走了一圈,欣賞自己的傑作,裡面放着小鳥的鐘表顯示還沒有到伊安來接她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她從沙發上做起來,躺在起居室的地闆上,上面被她擦得沒有灰塵,這個時候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
萊克西笑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覺自己像那個不斷求證的男人,連那男人都不如——這是她能想到的,對現在的自己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