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正在用濕海綿擦拭她的胳膊，萊克西的睫毛卡在眼睛裡，眨了好幾次眼才把睫毛從眼睛裡弄出去。

就像是沒有睡醒一樣，她努力地眨眼想讓自己清醒，但是還是不能做到完全從昏迷的餘韻中清醒過來，她太累了，感覺自己隻要閉上眼睛就能随時睡過去。

她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被一隻手敲了敲腦門。

“幹什——”她有些煩躁地微微睜開了眼睛，就睜開一點，她告訴自己，然後就被伊安湊近的大臉吓了一跳。

“被吓到了？”伊安笑了一下，遠離了她，張開手臂，“我可什麼都沒做。”

“我怎麼在這裡？”萊克西抓了抓身下的幹草，意識到自己在大牢的一個牢房裡，“我剛才——”她猛地起身，“是喬治·威廉姆斯！”她大叫，“伊安，我們需要去抓到他！”她拉了拉伊安的衣袖，企圖從他這裡獲得什麼建議，但是很明顯她什麼都得不到。

因為伊安聳了聳肩：“我也被關在這裡，不是麼？”他指了指大門，“門外有十名侍衛輪流換崗，你打算怎麼出去？”

“瞬移——”

伊安擡了擡手，手上拴着一個手鍊，他指了指它：“生理能力抑制鎖鍊，看到了嗎？”他耐心地解釋，“就是我現在瞬移不了的意思。”

萊克西發現自己現在有點混亂，找不到自己原來想要說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伊安商量對策，她隻知道她在昏迷之前看到了喬治，是喬治把她弄昏迷的，然後她就到了這裡。

她現在後悔，後悔沒有聽信瑪爾法的說法，後悔她居然變成了一個背棄正義的人。

但好像，伊安也不是所謂的“約翰”，畢竟他和她還關在一起呢。

她不認為這一切是他做的，但他在這裡面可能也扮演了一些角色，最終導緻了這個結果，她落網了，他被放棄了。

他們一起會死。

“誰幹的？”她最後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詞，感覺得知這一切會讓她很心痛，但她還是希望得知。

伊安的眼神充滿了憂傷，好像他也不是很想和萊克西提起這些事情，因為這些就是會傷害她的感情，這又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會勸你再想想，因為我真的知道。”他說，“我得知之後很心痛，沒有什麼比喪失自己曾經的信任更加讓人悲傷了。”

“什麼意思？”萊克西靠在牆上，準确來講是貼在牆上，她嚴肅地問，不是很想在意自己的感受，“誰幹的？”她又問了一遍。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伊安歎了口氣。

“艾□□的。”

這四個字就像花盆一樣砸碎在萊克西頭頂，先是刺骨的疼痛，然後就是泥巴糊了一臉的窒息感，關鍵是路過的人還會以為這是行為藝術，給上幾個硬币——這叫無意識的羞辱。

她再一次感到自己的信任被踩在地上踐踏。

“很難受，是吧？”伊安做到她身邊，他身邊有一個小台子，上面放了兩個煙鬥，應該是艾羅知道萊克西之前提到過，所以放在那裡，就當是燃盡他們愛情的燭芯，最後那塊小鐵片冰冷冷地在原地打了兩轉進了垃圾桶。

萊克西拿了一個過來。

伊安看着她熟練地抽着煙鬥，連咳嗽都沒有咳嗽一下：“不是第一次？”他問。

萊克西叼着煙鬥搖了搖頭：“偶爾。”她含糊，“來了之後就很少抽了。”

确實，這句話不是謊話，她自從出現在伏沙就沒抽過點燃的煙。

他們兩個肩并肩，她抽着煙，他吸着二手煙，反正兩個人都沒有動彈一下，直到萊克西混亂地抓了一下幹草堆的時候抓到了一個紙條，應該是上個囚犯留下的東西，看守打掃不仔細就放過了。

她拿起來一看，熟悉的筆迹映入眼簾。

我會救你的。紙條上這麼寫。

她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确定了這個筆迹的主人，瑪爾法·麥考斯奇，錯了她不負責任，這隻是一些不負責任的猜測。

她終于明白這間牢房的特别之處，這是她曾經待過的牢房，她在這裡生活了整整五十天，然後在快要死的時候又再次回到了這裡，是的，她不覺得自己能活着出去了。

她撫摸那張紙條，發現背面明顯被寫過，有凹陷，但是被人給弄隐形了。

把紙條舉起來對着整間牢房唯一的燭火，萊克西仔細辨别每一個字母——這不怪她，瑪爾法寫的玩意誰認識她佩服誰，瑪爾法自己都不一定能說清楚她當時在寫個什麼。

然而這個筆迹卻很像她之前在看資料的時候艾羅筆迹變化後的樣子。

别忘了約翰。上面的字迹這樣說。

萊克西頓住了：約翰！她在心裡大喊這個名字，這個幕後主使的名字，她不知道這個名字會對她做一些什麼，但她知道自己正在經曆的一切都是托他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