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好。”
謝應又摸了摸他的頭發,笑而不語,像是在等待什麼。
想想拿着打火機左看右看,沒多久就心情低落起來。
“怎麼了?”
謝應摸着他軟軟的頭發,想想低着頭怅然開口:“哥哥,你說爸爸媽媽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謝應料定一般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思考後輕聲開口:“有可能。”
想想得到半是肯定的回答,失落的神色緩解分毫:“那哥哥帶我回森林看看吧,看看爸爸媽媽有沒有回來找我。”
謝應握住他柔軟的手指,聲音同樣柔軟:“森林裡太危險了,哥哥一個人回去就好了,想想在這裡等我,好嗎?”
“好,”小孩兒達成什麼判定一樣程式化地點頭點頭,然後手指向路的另一邊,“我記得森林在那裡,哥哥快去快回。”
他指的方向謝應去過,那裡有一片花海,不久之前還有一個金瞳長發的男人開着輪椅在花海裡飛馳。
但謝應知道,這次不一樣了。
“知道了。”他拍了拍這個和他一起冒險過的小男孩兒,站起身告别後,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沿着路行走,在花海的盡頭,謝應看見了一座從前沒有出現過的木橋,突兀立在那裡,指引着謝應去往某處。
謝應沒有急着上前,而是蹲下來在花海裡挑挑揀揀折了一把草葉,塞進襯衫上衣的口袋,這才走上木橋。
有些草葉頂端帶着小花,随他行走搖搖晃晃,描摹風的形狀。
風越來越大,花海越來越遠。
不知何時天上開始下雨,也不知何時,謝應腳下吱呀的木橋闆變成了泥濘的土地。
再回頭,花海和太陽島都已經無蹤無迹。
擡眼看,高聳入雲的喬木遮擋了一半天光,剩下一半的天光裡,雨點灑落,黑雲逐漸籠罩,吞噬光明。
謝應不急着躲避,反而冒雨在森林裡轉起了圈。
他從一處灌木上摘下幾片巴掌大的葉子,熟練地用莖葉穿起一頂遮雨的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
有了帽子的遮擋,他終于能在雨幕裡看清近處的東西。
謝應專挑樹多的地方走,走兩步蹲下身,撿起一些尖尖皺皺的、傘蓋灰撲撲的、圓圓滾滾的蘑菇來,掬在懷裡估摸了一下數量,這才不緊不慢地動身。
他依稀記得想想從前容身的小木屋在一條小溪的邊上,隻是現在雨下得太緊了,溪流的聲音也不再能指引方向,謝應隻能憑着記憶判斷木屋的位置。
約莫走了有五六分鐘,在雨幕和林間濃濃的霧氣織就的大網裡,謝應終于看見了小木屋的影子。
他小跑幾步來到跟前,木屋的門關着,謝應懷裡抱着蘑菇,用後背輕推這道印象裡腐朽到一推可能就會碎的木門。
他輕輕地,努力維持想想家門的完整性,可木門并沒有開,也沒有不堪重負地倒下。
謝應隻以為是遊戲裡的什麼奇怪的正面才能開門設定,又轉過身用了些力氣去撞門。
還是沒開。
“不對勁啊。”
謝應把采來到的蘑菇堆到一邊自己不會踩到的位置。
然後全身使勁去推那道門。
吱呀——
門終于開了,屋裡黑咚咚。
謝應松了口氣,蹲下身去撿回自己的蘑菇。
把最後一朵蘑菇撿回懷裡的時候,謝應感覺後頸有些涼涼的,好像有風吹來。
隻是這風熱乎乎的,還帶着一股的腥臭味。
謝應登時警醒,剛要起身,肩膀上搭上了一個黑乎乎又十分沉重的東西。
他回頭看,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這雙眼睛的下面,是呼出腥臭氣息的嘴筒,和鋼鐵做成的利齒。
一隻大到超乎謝應想象的賽博格黑熊紅着眼站在他面前,一半血肉之體,一半是鋼筋骨爪,
他剛剛推門看到的黑咚咚,是這隻熊的胸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