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歌笑了笑,和楚江遲告别,走到桌旁坐下:“師妹命牌受損,剛巧我在附近,就被師尊催着來查看情況了。”
虞山葉哦了一聲,在她對面坐下,放下碗筷。
“你不是辟谷了嗎?”
“是,”虞山葉點點頭,正色道:“但這可是我的家傳手藝,一日不練就怕手生,再說藍妩沒辟谷,我正要送去呢。”
“别去了,她已經睡下了。”
說着,孟長歌毫不見外地拿過筷子,嘗了一口,問:“方才來時,楚島主說你們偶遇海獸,不幸被傷,可是真的?”
虞山葉眨了眨眼,想起楚江遲的叮囑,慢半拍道:“确實是我們不小心。”
孟長歌有些懷疑:“什麼海獸,能将師妹傷成那樣?”
“呃……是一條長了人腦袋的海蛇。”
孟長歌一愣,驚奇地挑起眉:“蛇我見過,人我也見過,長了人腦袋的蛇我還真沒見過,可有屍體,我去瞧瞧。”
“怎麼會有?”虞山葉心裡一慌,連忙打馬虎眼:“和你說這一會兒,我還真累了,師姐,這些菜就交給你解決了,我進屋睡覺了。”
“好,好好休息。”
虞山葉嗯了聲,馬不停蹄地溜進了房間,背影頗為慌張。看她消失在門前,孟長歌才搖搖頭,自語道:“真是,謊都不會說。”
第二日天剛亮,她就又去看望自己小師妹,沒想到剛一進門,就見季泠月慌裡慌張從藍妩身側彈了起來,瞪大眼睛朝她看來。
“師姐?”
孟長歌納悶地走過去:“怎麼了?這麼緊張?”
“師姐怎麼在這裡?”季泠月驚訝道:“你不是在外遊曆嗎?”
孟長歌不厭其煩地又給她解釋了一番,說話間,還蜷縮着睡覺的藍妩似乎是被吵到了,軟綿綿哼了一聲,季泠月下意識回頭看她,壓低聲音道:“師姐,要不出去說吧。”
“出去什麼,你還有傷在身。”孟長歌打量她幾眼,說:“不過這蓬萊島還真是厲害,這麼重的傷,你今日氣色就恢複了不少,興許過幾天咱們就能啟程離開了。”
“師姐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孟長歌嗯了聲,下意識按了按腰間如火紅刀:“回去路上剛巧能經過百寶閣,我還要為師尊買一把劍胚帶回去呢。”
她還想再說什麼,藍妩卻又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哼唧,孟長歌一頓,果然見自己小師妹轉過頭,欲說還休地望着她。
孟長歌:“……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本還想問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看這樣子,她再發出什麼聲音,就要被季泠月盯出負罪感了。
孟長歌歎了一口氣,一邊往外走,一邊忍不住嘀咕:“關系真好啊。”
季泠月果然恢複很快,三天後,不必旁人攙扶,就能夠下床自如行走,引來不少驚歎,她們幾人按計劃與楚江遲告别,而楚江遲深表不舍,并希望她們有空常來做客。
藍妩面上連連點頭,心裡巴不得趕緊離開。
這座島和島下那個瘋老頭都讓她感覺很不好,本來還想問一問楚江遲,但估計問了也白搭。此人說話不知是真是假,一個島主,卻說自己絲毫不了解島下的地宮,藍妩是一點也不信。
現在就連楚江遲那張和善的臉,她都覺得看着别扭。
離開蓬萊島後,她們馬不停蹄開始趕路,不過兩日,便踏進了百寶閣所在的長恒城。這座城池格外繁華,朱紅色的樓宇遮天蔽日,亭台樓閣重疊起伏,懸浮在空的法陣中不時冒出傳送而來修士。路上人來人往,卻大多穿着法袍,感覺丢塊石頭都能砸到什麼大能。
孟長歌聽聞,笑道:“那是自然,長恒和魍魉之城一樣,是修士們建立起來的城市,城中居民也基本是修道之人,在這種地方,流通的不是人間金銀貨币,而是靈石,一會兒我與師妹進百寶閣,你們兩個也可以随處逛逛,這裡有不少好東西呢。”
虞山葉羨慕極了,一張嘴,又說了那句一路上重複了無數遍的話:“我怎麼就不是金丹呢,要不我也能跟着進去了。”
藍妩:“和我一起逛怎麼了?你就這麼嫌棄我?”
“什麼嫌不嫌棄?”虞山葉環起雙臂,斜她一眼:“這可是百寶閣,傳聞中囊括世間萬物,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的百寶閣!你難道不想進去?”
“不想。”藍妩幹脆拒絕:“反正最好的那批東西肯定價值連城,還不如眼不見為淨,省得喜歡卻買不到,白白心裡煎熬。”
虞山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的,竟也有幾分道理。”
等季泠月跟着孟長歌離開,藍妩卻臉色一變,轉身朝最擁擠的街道跑去。
虞山葉連忙跟上:“你幹什麼去?”
“買禮物。”藍妩急吼吼道:“她們就去一會兒,趁她們回來前,我得趕緊買個合适的禮物。”
“禮物?給誰的禮物?”
藍妩看傻子一樣看她一眼:“當然是阿月啊,她要十九歲生辰了。”
虞山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裝得挺像啊,我還真以為你對百寶閣不感興趣呢。”
藍妩得意一笑:“那是……嗯?”
她怔了一下,伸手往肩上一摸,觸到了潮濕的水漬。
“哪兒來的水?”
藍妩駐足,皺眉往四周瞧了瞧。身側路人行色匆匆,好像并沒有人無聊到戲耍她。
虞山葉問:“怎麼了?”
藍妩遲疑地搖頭:“沒事。”
她放下手,繼續朝商鋪走去。
這時,站在街尾的一藍衣少女忽然停下手中動作,微微側頭,似乎在感受什麼。
攤販的主人猶豫了會兒,小心喚道:“姑娘?您,您還要買嗎?”
藍鸢回過神,垂眸看了眼手中面具,淡淡道:“買。”
她抛下幾塊靈石,轉身就走,那人一愣,連忙喊道:“姑娘,你給多了!”
“沒關系,”藍鸢懶洋洋擡手,将冰涼的面具扣到了臉上:“反正我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