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微與她無冤無仇,來離澈山後雖見過幾面,卻是實打實沒說過話。
她又從誰那裡聽說了自己的假“名字”?
“許姑娘好。”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找自己,但是沈晴微沒有必要與她過不去。
“雲然姑娘可有時間,能陪我說說話嗎?”
沈晴微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率先脫口而出一句:“什麼?”
說完之後,沈晴微才後知後覺——眼前站着的這位,不是什麼溫柔耐心的女菩薩,而是性情暴躁的許羽煙啊!
她該注意些的。雖然不知道許羽煙有什麼事情找自己,但得罪這位大小姐以後自己在離澈山想繼續不引人注意怕是很難。
總不至于是鴻門宴吧。再者,沈晴微也有能力自保,性命無虞那肯定沒問題。所以,還是先聽聽這位大小姐怎麼說吧。
“好,那……許姑娘進屋坐坐?”沈晴微指着房門,發出邀請。
“好呀。”許羽煙笑盈盈地答應。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完全不像平日裡那種“生人勿近”的拒人于千裡之外。
沈晴微腦子裡蹦出來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隻是,反悔肯定是來不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不了,以後就繼續灑脫不羁地做自己,引人注目便引人注目吧,遭人非議就遭人非議吧。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麼看待自己。
沈晴微給許羽煙倒了一盞茶,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
這位許姑娘神色泰然,眉目舒展,看着不像心情不好的樣子,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
隻是,許羽煙與自己,該算是素不相識,她來找自己做什麼?
沈晴微在給許羽煙遞茶時,偶然瞥見她手腕上的疤。這疤并不十分顯眼,已經被歲月褪淡許多。想來也有多年頭。
擅長作畫的天之驕女,卻再也不提畫筆。她一個外人都覺得遺憾。許羽煙身在其中,又會作何感想呢?
“許姑娘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許羽煙喝一口茶,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張字條,遞給沈晴微:“雲然姑娘看看?”
沈晴微接過紙條,一臉狐疑地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工工整整的字。白紙上,每個字的大小一模一樣,每個字的間隔也完全相同。
沈晴微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的字——毋庸置疑,是那位閣主的手筆。
字如其人,守規矩得很,和宿彌近乎瘋魔的律己相吻合。他待人做事恪守着一套他自己的規矩,幾乎從不逾矩。
之前,溪瓊悄悄抱怨過,他年紀輕輕就像是個墨守成規的老古闆。“閣主他啊,就像是一本沒有感情的經論,每一步都按照他的原則走,幾乎從不破例。”
溪瓊私下還偷偷告訴自己說:“影雪,你和閣主的相遇相識沒準就是緣分。有時候我都覺得在你面前的宿彌才有點人的樣子。”
沈晴微無語:人的樣子,是他發火時的碎碎念嗎?那她應該謝謝他嗎?
總之,在沈晴微的印象裡,宿彌什麼都好,就是太……像塊木頭了。守着他的原則,已經決定的事不容置疑,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動搖、改變。他一旦下定決心,即便孤注一擲也要貫徹到底。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沿着一條軌迹走,每一步都早已被注定一般。軌迹之外,不容有其它。
但他很強大,處理任何事遊刃有餘,因此很少遇到“計劃之外”。沈晴微是佩服的。
沈晴微的思緒回到眼前的字條。
字條上隻有短短幾個字——
“煙雨梅子酒”。
一定是他。
字迹可以模仿僞造,但這幾個字讓她笃定。
煙雨梅子酒。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沈晴微都快忘了,沒想到宿彌竟還記得。
不過,宿彌怎麼會和許羽煙有交集?她在離澈山的事,霄定閣裡沒幾個人知道。宿彌讓許羽煙找她,暴露她的身份,是為了什麼事?
沈晴微收起字條:“許姑娘,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