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臨走時,跟路之青說了句抱歉。他想了想,原是先前那事。路之青心胸寬闊,才不會跟一個小女孩計較。他迎着笑容,目送小女孩上了她父母的車。
魯朗小鎮的故事,随着一老一小的離開,仍在繼續。推了幾天的行程,此刻,正式邁上行軌。
她坐在車裡,掏出皮質小本,拿出楚介先前給她的黑色中性筆,在本子上不知寫點什麼,很快放下筆,又把本子放回去。
楚介通過車内後視鏡,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在寫什麼?”
她動作一頓,幾乎想都沒想,“記賬。”随即袁離拿出本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要看嗎?”
他的視線停留她手上兩秒,别過頭繼續開車,“不用。”
袁離後背緊貼車座,半降車窗,使冷風灌入讓她清醒。在村子時,她喝了點酒,是當地的青稞酒。
自跟着他踏上旅途,就沒再摸過酒,路兩邊的草原迅速向後奔跑,風景比以往的美麗。袁離的身子不禁挺起來,更靠近風,意識清醒許多。
去往雅魯藏布大峽谷的路上種滿了樹,是在拉薩地帶少有的綠植,林芝處于低海拔地區,完全像江浙滬那般綠意盎然。
前方是一個村子,這個村子袁離不知道叫什麼,白牆紅瓦,瓦片與牆縫之間系雜着一排排的小紅燈籠,不走近細看還以為是牆上的裝飾品。
他們進過一家屋子,屋子的門口有一頭母豬和一群小黑豬。小黑豬走得比母豬慢些,三隻窩在一塊,走走停停,險些摔倒,母豬在前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路之青覺得這個情景好玩,從随身攜帶的黑色旅行包内取出長攝像頭的攝影機,“咔——”拍了一張。拍完後把攝像頭轉回車内,他揚起笑容,對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
視線穿過房屋之間的縫隙,能看到村子後方種的油菜花,似是上天給村子下的符咒,油菜花分布在村子周圍,越往前走,油菜花的影子越少。
前方是一條主幹道,直走五十分鐘即可到達,雅魯藏布大峽谷内的南迦巴瓦峰。兩排白色的圍欄高高紮起,袁離轉過頭,能看到清澈見底的雅魯藏布江。
雅魯藏布江沒有傳說中那麼寬,如果要和長江黃河的寬度相比,那就略顯遜色了,好在有周圍的雪山映襯,别有一番風味。
前方景物突變,先前的雅魯藏布江和綠意盎然的樹,皆不複存在,迎面來的是一片荒漠,距離公路處有兩三叢雜草,順着水泥向上爬。
路之青再次拿起攝像機,将攝像頭放置窗外,袁離這次好奇的發問:“荒漠有什麼好拍的?”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啊,我就是練習練習拍照技術,順便記錄一下景色。”
袁離抓住他話裡的重點,“練習拍照?”
路之青聽見她的疑問,挺起胸脯,“我以後是要當攝影師的!”他的視線落在主駕駛身旁的黑色小包,“他的攝像機也是我送的。”
她腦海裡浮現在拉薩時用他的攝像機做測謊儀一事,又不禁聯想起難子老闆的錯愕,忽地笑出聲。路之青誤以為是在笑自己,連忙解釋那個攝像機價格不菲。
袁離聽進去了,“挺好用的。”
聲音很小,後排的路之青專心拍照沒聽她說的話,但楚介聽得清清楚楚。
楚介降下車速,勾起笑容,“忘了跟你說,用這個,統一價也是二百。”
袁離錯愕的神色,映照在前方的車内後視鏡内,随即皺起眉頭,将原本半開的車窗全開。幸虧他降下車速,不然全開車窗,風得吞沒她的頭發。
她懶得跟他掰扯,用都用了,“頂多值一百。”
好話不聽,壞話卻全落在路之青耳中,“什麼?怎麼可能隻值一百!我這可是專門拜托父母買的高級設備!爸媽給我的時候都是用黑色高級禮盒包裹的。”
袁離沒認真聽後排的話,反倒把視線轉移到車内,盯着駕駛座上的男人。
[你解釋去。]
楚介察覺視線轉過頭,二人對視。
[你為什麼不解釋去?]
二人沒一個開口,讓後排有些尴尬。
“挺好用的。”他的話,是在對他解釋。
……
途中,他們路過麥朗村,在那歇息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内路之青好不安穩,非嚷嚷着要給他倆拍張照,楚介一個眼神給他吓回去了,計劃最終沒得逞。
但又不知道在哪裡掏出了一張照片,是在納木措時候的照片。袁離站在岩石上,楚介站在遠處,通過卡角度,促使他們兩個在同一張照片上。
拿到照片的袁離格外震驚,眼裡閃現幾絲錯愕,“你怎麼有這個的?”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我們臨走前鎮上的攝影小哥給的,他看我有着攝影設備,又恰好和你們兩個在一起,所以就給了。”路之青換隻胳膊,跟她有模有樣地說道。
楚介瞟了一眼照片,又坐回車内,催促二人上車。
她前腳上車,後腳就把手裡的照片遞給主駕駛上的男人,見他沒接,又往他眼前伸了伸。楚介拿過照片,放進上衣口袋裡,整個過程快速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