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來回耗了袁離不少體力,現在站定,面前的男人擁有好幾個頭,三隻手,三個身體,四隻腳,她搖了搖頭穩定身形,卻又忍不住往後退兩步。
待眼前的視線清晰,那人站在縫隙外,一臉愁容,像是别人欠他好幾百萬,他的雙手不自覺發力,緊緊握拳。
是他。
袁離認出來人,可意識無論如何都打不過身體,想說的話困于嘴邊。她看着他,看着他的手向自己伸來。溫暖席卷眼角,帶出一股溫熱。
溫熱化成一隻手臂,攬她入懷。懷抱很有安全感,很堅實,略微有絲絲血味,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兩人身高相差不大,袁離視線向上投去,烏黑眼珠水潤潤的,眼上的睫毛打濕,一縷一縷的。眼角的跳動,隻有她自己知道。
到底是眼角在跳,還是心在跳?
都不重要,袁離覺得沒必要。
她順了一口氣,擡起手扯開了手上的傷疤,傷疤帶來的疼痛,錯使她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到底要幹什麼。
這一次,她要随心,随自己的心。
他們唇瓣相抵,袁離發了瘋似的用力,眼角的淚,順着臉頰融進他們之間。盡管她手臂受傷很疼,但依然緊緊摟住他,生怕晚了一秒就再也見不到。
猝不及防的攻擊,讓楚介動作僵了近半分鐘。他同樣環住她,将人小心翼翼摟入懷中,半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與此同時,袁離緩緩松開了力氣,累得依偎在他懷裡。
他們誰也不想放開手,就這樣一直抱着,誰也沒有打破這份溫情。
袁離抱累了,徹底放開他,手與他手腕相觸的一瞬間,她皺眉,“你傷了?”
楚介不合情況笑出聲,“你這人真奇怪,”他由上而下,掃遍她全身,“明明自己渾身都是傷,還反過來詢問别人的傷勢,我果然沒看錯你……熱心腸的活菩薩。”
她往後退兩步,靠在牆上,雙手環抱于胸前,“我也沒有看錯你,你傷了還來找我。”袁離不自覺點頭,“我覺得你應該問問你的心,看看他同不同意你對我說‘對我沒興趣’。”
楚介啞然,沒再回她的話,另起了個話題。
“他們把你怎麼樣了?”他盯着巷子外。
袁離視線駐留在他側臉,“沒怎麼樣啊,我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
“正經點,不是什麼時候都讓你開玩笑。”楚介回過頭看她。
她視線沒變,“他們想抓我,可惜都太胖了,進不去。這縫隙我借着機會逃進去了,可是縫隙太長,我隻好逃到房頂上,過了兩分鐘,我有點想你了。”袁離向前邁出兩小步,“想你受傷了沒有,想你有沒有想我。”
在兩人距離最近的一瞬間,她突然往後退兩步,回到原處,“但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我真是白瞎,不應該想你,反而應該想想我未來該怎麼走。”
楚介明白她的動作何意,順着她的話頭說:“後悔了?現在……”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道聲音打斷他。
“不,我想好了我未來路該怎麼走。”
他眉眼閃動,“所以你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袁離啧了一聲,假意隆起眉頭,“你這麼關心我的人生啊,有點受寵若驚。”
她下身的褲子被磨破,形成了一道不長不短的口子,夜晚的風順着被割破的口子刮進褲子内,先前無風加持時疼痛還能忍,現在寒風刮進疼痛更甚。
袁離内心無語。
真是人在倒黴的時候,喝口水都能被噎着。
*
砰——
袁離是被巨大的聲音吵醒的。
她悠悠轉醒,先是睜了兩下眼,突覺不适應,又重新閉上眼。
現在是在車裡,布局令她熟悉,她打量車内,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有男人的身影。袁離正想着推開門下車,擡起手的間隙,發現整隻手臂三分之二都被裹上了繃帶。
我傷得這麼重嗎?
以至于弄那麼多圈繃帶。
袁離沒管它,依舊下了車。下車後,她尋到了那聲音的源頭,是有兩輛車相撞。一輛白車,一輛黑車,車主吵得不可開交。
說來也是奇怪,整個鎮子并不大,撞車的幾率小之又小,怎麼碰巧就被她撞上了。她讓他們吵得頭疼,不得已轉過身坐回車内。
再一次落座,袁離才發現放在兩座位之間的手機,剛拿起來,手機便開始響動。她狐疑,自己剛買的手機,沒有加任何人的聯系方式,現在誰會給自己打電話。
屏幕亮起,來電人顯示陌生号碼,她随意挂斷,熄滅屏幕放回原處。
又過了會,袁離仍然沒見男人回來,她前腳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後腳又被自己愚蠢的想法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