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下擺傳來的力量,他睜眼第一時間先往下看,起初眼前朦胧,看不清女子的面龐,内心緊張的情緒推使他又一次睜開眼,适應湖底的環境。
眼前的世界并不像在陸地上那麼清晰,隻有朦朦胧胧的輪廓,不過慶幸有輪廓就夠,他能看到她,确定她沒有受傷。
他主動伸出手,将處于下部的袁離拉回懷中。勝在羊湖隻是一個湖泊,沒有流動性,大大減少他們相擁的阻礙。
楚介将其拉至與自己同高水平,主動朝袁離的方向遊去。
雖然隻有大概的輪廓,但他依舊能判斷面前女子的狀況并不是很好,現在已經超出正常人能在水裡憋氣的時間,他們必須現在到陸地上,要不然随時會發生危險。
水底隻能淺淺看到陸地上的影,不能完全看到陸地上的情況。
“他們都跳水了,就算再能憋,現在存活的幾率也不大。”老大身邊的小弟說,說着還往褲腿邊擦了擦手,擦完的手又揉了揉眼睛,繼續探頭向湖底看去。
老大半信半疑,同樣探出半邊身體,他們很努力地在看湖底,得到的結果就是一灘藍水,汪藍汪藍的,此時恨透了碧藍的水,恨它不能再清澈點。
他狐疑兩分鐘,随即打開褲腿邊的粘性口袋,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黑色手|槍,子彈上膛,對準湖面,砰砰砰——
幾發子彈射入水中,他不能确定人是否已經死去,也不能抽幹湖水,把人的屍體撈出來,隻能多開幾槍,保證其存活幾率減小。
回憶起懸賞令的大緻内容:
能留活口最好,如果逃得太快,殺了也行。
岸上的一群人并沒有着急走,在射完幾發子彈後,見湖面沒有反應,又補射了幾次,直到看見湖面隐隐出現紅色血迹時才肯收手。
“這下好了,徹底死透。如果這樣還能活着出來,真算他們命大。”
最後走的幾人發出感歎,聲音不大不小,帶頭老大能聽見。他含笑離開,越野車的轟隆聲遠去,羊湖回歸平靜。
車尾氣揚起了沙塵,沙塵夾在風中,迷得看不清遠處。
楚介緊緊将袁離抱在懷中,方才子彈射入,憑借靈活的身軀躲過幾發,不過在陸地上的速度,又怎能和在水底的速度相比較。水底動作越大,消耗的力氣越大。
經過幾次折磨後,他明顯感到雙手和雙腿力量的流失,直直瞧見子彈射入身體,先發覺的是從身體流出來的血。
不能再等了,再等隻有兩人雙亡的結果!
他們必須立刻馬上上去,是迅速的,不能帶任何猶豫的!
他擺動雙腿,努力讓自己身體朝湖面遊去,帶動自己的同時,還要維系好袁離的安全。
随後,在廣袤的羊湖原野出現了兩個被湖水打濕的人。
兩人均仰躺在地面,一人大口呼吸,另一人沒有明顯呼吸。
*
袁離破開黑夜,推開面前的阻攔,坐起身,她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大口呼吸後才知道,這所謂的“阻攔”,是一件寬大的黑色皮夾外套。
順着外套袖口的方向,能看到用樹枝堆起來的柴火,現在柴火燒得正旺,時不時撲出來,火星子散在四周。
兩個小時前,他還在勸她早點回去,結束旅行,認為能有多大危險,兩個小時後,她筋疲力盡,像是過了一生,既驚險刺激又感到意外。
驚險刺激的是,倆人一起跳的湖;
意外的是,自己還能活着從湖裡出來。
她從回憶中抽離,聽見有走過來的腳步聲,袁離循着聲音望去,是和他一起共生死的男人。遠處看沒什麼事,走近了看,能隐隐約約瞧見肩膀的血紅色。
依舊是兩人都不說話。
“你受傷了。”袁離說。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楚介沒做正面回應,他走向她,拿起黑色皮夾外套,将外套搭在篝火近處的木質簡易杆子上,轉而坐在篝火邊,伸出雙手靠近篝火。
“靠近點,去去寒氣,女人受涼了不好。”
很平常的關心,并不把袁離上一句話放在眼裡。
袁離沒動,執着地想要得到回應。
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并沒有産生勝者,也沒有産生敗者,有的隻有一味地安靜,誰也不服誰。
“沒想到你這麼值錢,值錢到可以讓一個人暴富。”袁離主動引開話題,“你說,”“我要是把你賣給他們,是不是我也能暴富啊?”
楚介順手拿起一根長枝條,倒了倒篝火,依着她的話來:“理論上可以,前提是你得活着把我送出去。”
他換了件已經烘幹的襯衣披在她身上,從新換的外套口袋裡掏出半片面包,遞給袁離。
“湊合着吃吧,上次買的已經見了底,有空再去買點。”
袁離假裝拿起面包,實際因為手小,堪堪包住他半邊手,慢慢挪至手腕,趁男人沒有反應過來,立即用力。
“你敢笃定你沒有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