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沒有呼吸。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不敢說話，就連傷者的女朋友都止住了哭聲，目光呆滞看着他們。

方憶早就已經體力不支了，他機械地做着一組又一組，而周圍的人陸陸續續也都帶起了惋惜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傷者。

方憶的這個證書是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考的，當時他們幾個人約着一塊培訓了幾個月，最後拿下了這個證書，在他記憶裡這是除了培訓之外他第一次真槍實彈救人，可腦子裡卻有種莫明的熟悉感，驅使着他一直堅持着。

二十分鐘，方憶渾身都是汗，手臂已經完全麻木了，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氣，表情緊張嚴肅。

下一秒，方憶感受到了傷者微弱的心跳！

就在這時，外面終于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

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方憶虛脫地癱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醫護人員沖過來的時候方憶才站起身來趁亂拉着他哥偷偷溜走。

回到車上方憶才徹底放松下來，他本來體力就不太好，剛剛的急救幾乎沖破他的極限，現在回過神來胃裡一陣陣想吐。

“小憶，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哥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方回把車停靠在路邊，神色緊張地看着方憶。

方憶此刻臉色慘白，身上汗津津地很不舒服，他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不用，你先送我回家吧。”

“寶貝兒，你說的哪個家啊？”方回臉上有些繃不住。

方憶強撐着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

“回秦俞行那裡，或者你先把我送回公司，我讓司機來接我。”

“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今天……”方回頓了頓欲言又止，随後又道：“你今天做的很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方憶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把頭扭了過去不再搭話，冷靜下來之後身上能明顯的感覺到涼意的侵襲，胳膊的酸麻讓他的神經還緊緊吊着。

方回看着弟弟這副模樣有些擔心，但是方憶說不用去醫院那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最後還是驅車把他送到秦俞行那裡。

回到家方憶簡單給自己洗了個熱水澡，胃裡翻騰感好了許多，身上也恢複了些力氣，躺在床上放空腦袋，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還是在給人做急救，雙手交叉，手指交疊，在心裡默念着節奏。

他的背後是一座高大巍峨的雪山，旁邊河水洶湧奔流，地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

他從來沒感覺到那麼冷過，地上的人身上的衣服浸滿了冰水，刺骨的溫度順着手掌攀往全身。

心肺複蘇做了一組又一組，地上的人像一座石雕一樣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動靜。

方憶心裡越來越慌，這是他第一次救人，這種天氣在這裡除了自己怎麼會有人，他害怕眼前這個人死在自己手裡，可是他就是遇到了。

求求你，醒一醒。

方憶無望地祈禱着，一陣寒風裹着風雪打在他身上，方憶的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又被冷風刮地生疼。

求求你，醒一醒。

方憶又做完一組循環，刺耳的呼嘯聲讓他沒辦法對地上的人進行評估，隻好趴在他身上，把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處。

撲通撲通。

是心髒在跳動。

方憶顫抖着看向他，男人的眼睫動了動。

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

……

“乖乖，醒醒。”恍惚間方憶聽到了秦俞行的聲音，身上的疲憊感壓的他喘不過氣。

方憶睜開眼睛對上秦俞行深綠的眼睛。

秦俞行神色溫柔，右手托住自己的脖子。

“乖乖，你發燒了，叔叔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