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甯臻和眼下是極為不舒服的,明明是自己幹的事憑什麼要晏仲蘅攬了過去。
“我瞧着臻和身子也恢複了不少,不适合在娘這兒住了,今日便搬回清月居罷。”晏仲蘅做主說。
甯臻和沒說話,教養和規矩讓她無法在這種場合開口疏解自己的郁氣,她笑了笑沒說什麼,崔氏隻覺她今日有些奇怪,但憐她有傷也沒多想。
“那便回去罷,妙菊你跟着去伺候少夫人,這些日子啊,你就好好歇着,也不必料理中饋,萬事有我。”
晏仲蘅等了半響甯臻和也沒有開口說話,按耐下心中不悅替她開口:“有勞娘了。”他輕輕用胳膊拐了拐甯臻和,甯臻和了然。
“婆母,那日臻和不該頂撞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臻和罷。”她執公箸夾了個崔氏最讨厭的藕片放到了她碗中。
甯臻和根本不記得崔氏的喜好,隻憑自己感覺,崔氏笑意凝滞在嘴角,心下隻是嘀咕這甯氏越來越讓人不喜,人家旁的媳婦是越來越精明能幹,自家的媳婦越來越不得自己心。
用過飯後甯臻和便回廁屋收拾東西,妙菊便跟了過來,崔氏派來做什麼的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驚蟄性子直不稀的搭理,周媽媽倒是對她客氣。
東西收拾好後甯臻和是一瞬都不想多待,踏出房門院中立着的身影擡頭望向她,她驚訝一瞬後疏離颔首:“爺。”
日光下,晏仲蘅發覺甯臻和氣色好了些,雖說仍然還是病恹恹的,但比第一晚的虛弱模樣精神了些。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好歹還記得為人丈夫的責任,而甯臻和與他不親近,自認也管不了他,淡淡嗯了一聲便跟在他身後往清月居而去。
她想,大約他們真的是疏離至極,才叫相處了五年的丈夫沒有看出她一絲不對勁。
甯臻和心中深深歎息,開始反思這樣的婚姻有什麼存在和延續的必要呢?
一路上二人無話,以前都是甯臻和沒話找話,眼下她失憶,對晏仲蘅的一切全部忘卻,自然也沒了同他說話的意思。
晏仲蘅生的眉眼如畫,氣如隽蘭,松姿鶴儀。
這幾日周媽媽對她說了不少晏仲蘅官場上的政績,說他廉潔奉公、體恤百姓,力舉取消征收實物的稅收法子,改為統一用白銀征稅。
又說他當年還未成婚時便名動京城,有許多世家小姐想與晏家結親。
哪怕是他已然成婚也不乏有高門貴女想着他和離再娶,誰曾想一眨眼便與甯臻和走過了五年。
在甯家眼裡這已然是跨越階級、很體面的好日子了,便是累些、規矩多些那又何妨。
“你在想什麼?”晏仲蘅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索,甯臻和疏離,“沒什麼。”
她将将要踏入屋門,忽然想到二人很要同床共枕心裡頭咯噔了一下,“爺今晚要在這兒睡嗎?”
晏仲蘅奇怪看她:“不了,我還有公務……”他話語一頓,面無表情的凝視甯臻和。
現在的甯臻和并不會如同五年後一般很好的掩飾自己的神情,她聽聞晏仲蘅不在這兒過夜,不動聲色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色松泛了些。
而晏仲蘅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她在……慶幸?
“怎麼了?”甯臻和露出個笑意。
自己不在這兒過夜,她很歡喜?這更讓晏仲蘅啞然,他眉頭蹙了起來,但驕傲讓他并不想主動袒露心迹去詢問。
“沒什麼,待你身子好些後莫要怠慢了表妹,帶她好好在京中轉轉。”
江家姨夫為江南的郡守,日後官場上免不了見面,他先前南下時多虧了人家,自己的差事才能辦妥帖,眼下人家來了京城自是不可怠慢。
甯臻和隻是笑笑:“爺多慮了,我如何會怠慢江姑娘,有娘在,想來也不必我去照看,纓妹與江姑娘年歲相仿想來更能志趣相投。”
她又不是糊塗蛋,又把這爛攤子接在手上,她去當三陪,崔氏和晏仲蘅也不會承她的好意啊,到最後江月柳對晏仲蘅各種感激自己又被迫美美隐身了。
晏仲蘅覺得她在陰陽,但是又尋不出什麼陰陽的神情,便隻得歸功于甯氏仍對納妾之事抱有芥蒂,她以前說是乖順倒好聽了,總是一副木讷之樣。
如今倒是學會對他找些小茬,晏仲蘅自然不會讨厭妻子的行徑,隻是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若是一而再再而三,便沒意思了。
他語氣緩和了些:“那便叫雲纓陪,你好好修養身子,夜深了,我先走了。”
說完便沒再瞧甯臻和,轉身離開了。
周媽媽猶豫道:“少夫人,您何不趁着那表姑娘未進門便打好關系。”到底是崔夫人的人,也能博些好感。
甯臻和根本懶得搭理,打好關系讓她騎到自己頭上嗎?
“我明日想見見長淵和長顧,也不知他們如何了。“提及親人,甯臻和笑意深了些,周媽媽卻欲言又止,“要不過幾日吧,待您傷好全了。”
“不必,我又不是紙做的。”
周媽媽心想,哪兒是說您啊,才見面不久,那二位公子怕是又要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