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汽車停在了隆昌玉器行門前。
秦淮南是坐上了車之後,聽司機叫陸奉春五爺,才意識到他是誰。因此不安了一路,車一停下就急着要開車門下車。
偏偏她不會開車門,越急越錯,掰了好幾下裡面的把手也沒能把門打開。
還是姜辭先下了車,才把副駕駛的秦淮南解救出來。
“大嫂,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姜辭聽見秦淮南這樣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害怕。
這時姜辭注意到,店門口還停着另外幾輛汽車。
其中一輛她前幾天還坐過,正是秦宴池的座駕,車牌号也很好記,是0009。
這個年代汽車不多,申城人口幾百萬,汽車的數量卻沒有突破四位數,而且還有很大一部分不歸個人所有。
隆昌玉器行門口一下子停了三輛汽車,在路人眼裡,可謂是十分紮眼。
姜辭看見這輛車牌号0009的汽車的時候,陸奉春也下了車。
後者一看到另外兩輛汽車,頓時眯起了眼睛,神色變得有些陰沉。
圍在玉器行門口的路人見了,紛紛躲遠了些。
正巧吳掌櫃帶着幾個夥計又搬了一個沉重的擺件出來,擡頭看見姜辭,小跑着到她面前,說道:“東家,您可算來了!我正要派人知會您一聲,二房和三房——”
吳掌櫃一轉頭看見陸奉春,一下子沒音了,眼睛瞪得像是見了鬼似的。
今兒這是什麼日子?
怎麼這幾位爺都撞到一塊來了!
陸奉春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今天店裡有我的熟人,正好,我進去叙叙舊。”
說罷,擡腿就進了玉器行。
吳掌櫃回身看了一眼店門,又轉回來看了一眼姜辭,頗有幾分慌亂地問道:“東家,這……不會打起來吧?”
“他們要打擂台,何必親自動手?”姜辭搖了搖頭,說道:“你先看着他們砸這些擺件吧!我帶着她先進去。”
姜辭拉着秦淮南的手一起進了玉器行。
秦淮南走到門口,聽見身後傳來哐地一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夥計搬出來的擺件裂開了幾道裂紋。
緊接着夥計再次掄錘,擺件啪地一下裂開,碎片滾了一地。
圍觀的人一股腦跑過去,眨眼的工夫,那些碎片就都被撿光了。
“哎呦!這塊不小啊!”
“你今天撿了多少?”
“夠下頓館子!”
圍觀的人穿長袍的、穿短打的都有,穿長袍的自然不好意思上前去撿那些碎掉的豆種、糯種翡翠,便議論起門口的幾輛車來。
“先是秦家小七爺、小九爺,現在又來了個陸五爺,這隆昌玉器行面子夠大啊!”
“少說了一位,裡面還有個曾二少呐!”
“這麼些人,都是沖着那塊紫翡來的?”
“哪兒啊!這玉器行的東家,是秦家大房的大少奶奶!”
這麼多人齊聲喧嘩,頗為吵鬧。
姜辭回身關了門,秦淮南沒了熱鬧可看,這才開始觀察店裡的布置。
玉器行的櫃台已然空了大半,隻剩下一些沒來得及砸的擺件,和一些糯種的手把件、鼻煙壺。
先兩人一步進店的陸奉春顯然已經和另外幾人打過招呼了,屋裡的氣氛很是微妙。
“七叔爺,九叔爺,三——”
沒等秦淮南叫完人,秦宴閣就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天啊!快打住!叫得人像老頭老太太似的!”
秦宴閣身上穿着一套愛德華風格的白色法國綢羊腿袖小洋裝,頭上燙着油條卷,一根根筒狀的卷發半紮在腦後,随着走動一蕩一蕩的。
她跑到姜辭面前,歪着頭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就是淮安新娶的夫人?你叫什麼名字?”
“姜辭。”
“哪個辭?”
“辭舊迎新的辭。”
“那好,我們就以姓名稱呼,你以後見到我叫我秦宴閣就行,可别叫我姑奶奶啊,怪顯老的!”
秦宴閣聽見,笑着說道:“不像話!”
實際上,秦宴閣和秦淮南兩人差不多大,但處境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