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衆人告訴虞鴉一個重要信息。
據衆人描述,他們有意識起就在一個巨大的密閉空間,底下不斷加熱,漸漸地,他們發現有一個人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丹爐旁,大部分時候一言不發,有時又很疲憊地歎氣,偶爾小聲念叨一句詩。
那句詩,楊柳複述給虞鴉聽,他念地是:風過溪澗竹影晃,我自逍遙恣人間。
溪、風、
“唉。”
虞鴉頭疼地按了按腦殼,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
忽然,虞鴉扭頭朝殿外看去。
殿門口站着一個人,虞鴉愣了一下,呐呐道:“……哥。”
門口那人正是出關的虞钰,他朝床榻上望了望,看到溪風無知無覺的身影不自覺皺眉,“溪風怎麼了?”
虞鴉:“……”
一時之間,虞鴉不知怎麼開口。
雖然虞钰看起來嫌棄溪風不着調,但是若真讨厭一個人,又怎麼會做怎麼多年好友呢。
見虞鴉沉默,虞钰似乎已經明白什麼,他走進來,垂眸望着床上昏睡的溪風,默默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脈上。
片刻後,按在溪風細瘦腕上的二指微頓,“……”
虞钰移開手指,露出溪風手腕皮膚下的青紫血管,細弱無力,在白皙的膚色映襯下異常紮眼。
片刻後,虞钰收起丹藥瓶,看起來非常平靜道:“我去請師父出關。”
虞鴉:“……”
想了想,虞鴉謹慎道:“……好的,”過了一會,她小聲道:“要我一起去嗎?”
“不必了。”
虞钰轉身離開,看着他的身影,虞鴉眨了眨眼睛,許久,小聲歎氣。
三天後
虞鴉還在老老實實地在荒山上坐牢,雖然大家都以為她跑了,這三天來沒人看望她,但這次她真沒有。
期間,虞钰請逍遙子出山主持大局,然而逍遙子回複時機未到,不知給了虞钰什麼錦囊妙計,竟真叫他老老實實打發回去了。
而昏迷的溪風一直未醒,不過在服下丹藥後性命無礙,聽說現在被搬回他自己洞府修養。
接連發生的這幾件大事,除了虞鴉這樁當事人配合良好的陳年舊事,剩下兩件事情,白玉京不出所料地将矛頭指向了幽冥處。
聽說,白玉京正在集結人手準備攻打幽冥處。
對此,虞鴉表示:“……”
她沒想到,白玉京真準備打。
但是仔細想想,虞鴉覺得理解,如果這次搶不回紫英和明文,還沒有人處理公務,那白玉京遲早要完。
至于虞鴉能幹什麼……坐牢。
她隻是個無官無職的凡人啊,她能怎麼辦。
至于為什麼不跑,一來錦州城衆人的後續還不知怎麼處理,二來……
唉,說到底,虞鴉對白玉京還是有一定感情在的,在這個時候跑,有些太過于殘忍。
别的不說,如果白玉京沒打過,虞鴉還能幫他們收收屍,也算略盡同門之誼。
而且她之前已經通過嬌嬌成功與東君取得聯系,告訴東君她已經處理完上界事務,目前在下界找尋一樣東西,預計五日内歸。
得到下方一切安好的回複,虞鴉徹底安心了。
“你什麼時候帶我找紫英仙君。”
虞鴉眼前突然浮起一行白字。
“……”
“這已經是你第八次問這個問題了。”
虞鴉無奈,她伸手指戳散白字,道:“你可是仙器,就不能關懷一下白玉京嗎?”
黃金鐘不語,隻是又凝聚一行字:“你之前借我法力沒還。”
“唔。”
虞鴉試圖裝作看不見,之前趕去明文殿,情急之下朝它借了一點點法力而已,記得這麼清楚。
不料,那白字不管虞鴉怎麼轉臉都會自動飄到她眼前。
“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并還你。”
虞鴉敷衍道,過了一會,見黃金鐘沒多久,她擡頭望去,不知何時白字消散,黃金鐘内部似乎在輕微震動?
等等!不是似乎,黃金鐘就是在抖!
虞鴉震驚:“你幹嘛?!”
難道因為那一點點法力生氣,要把自己震死在這???
不能吧、
眼見黃金鐘還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晃動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虞鴉急了,連忙道:“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突然,黃金鐘停下動作。
虞鴉頓住,這句話還真有用?
她感動地将手心貼在鐘身上,“老鐘,我錯怪……”
聲音戛然而止。
虞鴉突然意識到不對。
手下的黃金鐘迅速縮小,變得巴掌大小,在虞鴉手中發出輕微抖動,似乎害怕極了。
與此同時,一道嚣張到極點的聲音響徹九霄,語中的嫌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一群黑白不分、屍位素餐的廢物,滾出來給我解釋解釋,你們的仙君準備在我地盤上搞什麼髒污的邪氣!”
幽冥掌燈。
雖然還未見其人,但是這個氣勢,這個台詞,這個上門踢館的勇氣,虞鴉肯定,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幽冥掌燈。
隻見遠處雲霞染紅,大片火燒雲層層堆疊,梭梭黑影穿越其間,帶着金紅火焰,驚起雲中無數仙神。
虞鴉:“……”
她摸了摸鼻子。
怎麼感覺,白玉京真的要完了。
其實,她當年說要把白玉京炸了,是一時氣話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