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睡得遲,但早已養成的生物鐘還是讓仁王在六點準時醒了過來,隻是他的身邊沒有人,七月睡過的位置沒有什麼溫度,這證明她已經離開很久了。
翻身下床,出門,他在下樓後見到了端着咖啡杯從廚房出來的七月。
所以這也是他想吐槽的一點,她的廚房裡明明什麼廚具都沒放,但咖啡機倒是赫然挺立,仿佛對她來說吃不吃飯無所謂,咖啡卻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那這麼看來,所謂一天一杯也是個假象了。
“咖啡會降低食欲,空腹就喝,你的胃就是這麼倒掉的吧?”仁王微皺着眉,他想他大概能明白七月的胃口為什麼變得這麼小了。
“或許吧,但就像你仍然會早起一樣,這顯然已經是我的生活習慣了。”七月并未予以否認,她的睡眠質量不好,若不想兩眼發蒙的度過一天,總是要找點東西提神醒腦的,于是咖啡便成了首選,她雖說确實不喜歡這種酸苦味,但比起抽煙酗酒,喝咖啡已經算是個健康活動了。
“要喝也行,至少先吃點東西。”明白不讓喝大概是不現實的,所以仁王放棄了阻止,他隻是将她手中還冒着熱氣的杯子拿走放在桌上,轉身去冰箱裡拿了兩個雞蛋出來。“我給你煎兩個雞蛋,很快。”
“煎蛋配咖啡?這是什麼組合。”七月有些想笑。
“是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的組合。”好在他昨晚去超市也買了點吃的,不然現在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雅治,有你在,我吃胖了怎麼辦?”替他将圍裙系好,七月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身側看着。
“但以你這個胃口,我覺得這事任重道遠。”
七月笑而不語,她隻是抱着他,靜靜地看他煎好兩個雞蛋才繼續說話。“我晚上不回來。”
“去哪裡?”
“夜班,沒什麼意外的話明天會回來。”
“那我可真希望沒有意外。”無奈歎氣,仁王将人拉到餐桌前坐下,自己則坐在一旁托着腮看她。“但是七月,我一個人在家無聊了怎麼辦?”
“九點的時候家政公司的員工會來進行每月一次的打掃工作,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和他們聊聊天。”
“家政?”
“嗯,畢竟這麼大個家我也沒什麼時間收拾。”不過因為她家裝飾物不多,所以收拾起來也不麻煩,但仁王難免會因此想到些什麼。
“以前家政公司過來,你都會在嗎?”
“不在,密碼給他們就行了。”
“那你有改過密碼嗎?”
“沒改過。”七月答的迅速,這讓仁王聽得微微蹙眉,他沒想到她居然能真的沒對陌生人設防。
“七月,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住會更保護自己的。”他輕歎了一口氣,這原是基于關心的感慨本身并沒有錯,隻是七月聽着會渾身一僵。
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因為沒有防備好青柳隆弘,她失去了那個孩子,所以‘為什麼沒能保護好自己’成了七月這些年總會問自己的問題,仁王無意間戳到的痛處讓她無法更安心地坐着,于是晨間咖啡自然也喝不下去了。
将杯子放回桌上,七月默默起了身。“不放心你就待在這監工,等他們收拾完之後把密碼改了,改完發個信息給我就行。”她雖沒有發火,但也是冷淡的突然了些。
“咖啡不喝了嗎?”仁王瞥了眼幾乎沒動的咖啡,一時間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喝了,走了。”搖搖頭,七月拿着車鑰匙離了家門。
似乎有哪裡不對。
所以直到七月離開,仁王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話沒有說對。他将餐盤端回廚房,又看着滿杯的咖啡,嘗試着喝了一口,直接被苦的皺起了眉,而也就是這時,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惠子說的那句話。
〔七月這些年,一直沉在過去的陰影中無法脫身,她責怪自己沒能對青柳隆弘極盡防備,她覺得變成這樣是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所以仁王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她從這樣的自責中走出來。〕
所以,她突然的沉默是因為自己的這句感慨又讓她想到那個孩子嗎?仁王靠在水池邊,兩手按在自己眉心。
“該死。”
看來,果然還是他說錯話了。
思考着自己要和七月住在一起,那臨時采買的生活品顯然是不夠齊全的,仁王拿着筆給自己詳列了一張清單,在早上八點出了門,順便還拉上了今日休息的柳生。兩個大男人在外面逛了一天,再回到七月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家政公司的人早就走了,房子裡的陳設雖沒什麼變化,但看起來确實更幹淨一些。
“這跟她的社交賬号狀态真像。”看着這間房,柳生一時有些感慨。“怪不得你連裝飾畫都要買。”他原本還以為仁王事無巨細的添置物品是閑的沒事幹。
“怎麼被你一說,我像是錢多了沒處花的人?”指揮送貨的店員把東西放在客廳裡,仁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把東西帶回家不用他們出力,但收拾就需要些時間了,不過好在兩人已是多年搭檔,配合起來也很有默契,所以隻一個小時,仁王就能騰出手做個晚飯,以感謝柳生今天的幫忙。
“所以,你什麼時候改當家庭煮夫了?”靠在廚房門邊的柳生雙手抱胸,對仁王與圍裙的适配度表示驚奇。“而且,脖子上既然有印記,這麼明晃晃的在我眼前晃不合适吧?”
仁王翻鍋的動作一滞,一塊蝦仁吧唧掉在了台面上。“那我總不能戴着圍巾做飯,而且你就不能當做沒看到嗎?”
“抱歉,太刺眼了,這很難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