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兒,怎麼了?”這人大略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将他抱在懷裡,用手掌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小孩兒側頭目光落在他上翹的嘴角,臉頰微微有些發紅,正想說什麼。可突然間,他腦子突然嗖地過了條閃電般,意識到被他忽略掉的一點。
長溯神色一變,猛地轉頭,盯着靠在自己腦後的那根木頭,越看越眼熟,半晌,幽幽地問:“這木頭柱子你哪兒來的?”
偏偏眼前這人還無知無覺,反而頗為得意地笑道:“上面既然都有上一次給你刻的記号,自然是家裡的柱子。你不記得了嗎?”
“……”小孩兒臉都快綠了,“我當然記得!可你知不知道,有些柱子可以拆,有些柱子不能拆!”
……
與此同時,遙遠的玉绡山頂,黑漆漆的夜空星子撒了滿天,山中夜風飒飒,蟲鳴啁啾不絕于耳,宿于此間,倒也雅趣。
而這時,毫無征兆的,一陣天翻地覆的轟隆作響,塵土頓時高了幾丈。
在那棵新移栽過來的千年古槐旁邊打盹的陳蘊玉一個激靈,睡夢中翻身而起,雪白的劍已出鞘:“什麼人……”
然而借着月光,瞧清楚情況後,陳蘊玉又驚又詫,不禁心情異常複雜。
他愕然半晌,萬分慶幸還好今晚沒睡屋子裡,不然這不得被壓下面?他緩緩收劍,又緩緩盤腿坐下,轉頭對樹洞道:“趕明兒我回去南楓門,定要籌集幾個巧匠過來,幫前輩把這房子給新蓋了。”
樹洞裡顧三甲表示贊同:“……善。”
于是陳蘊玉對着一堆破磚爛瓦長籲短歎感慨半天,又在一堆廢墟旁邊繼續進入夢鄉了。
……
而鸢落城這邊,小崽子大半夜被氣得要離家出走,把玉绡山房子立柱拆了随身攜帶的白霄塵追在他身後連連哄人。
說巧不巧,兩人繞了小半個庭院,恰好轉到了那方露天溫泉門前。
一見有人來,旁邊侍奉的一列侍女立即出現:“公子可要沐浴?”說着不容分說就上前把白霄塵團團圍住了,伺候脫外裳的脫外裳,拆腰封的拆腰封,脫鞋的脫鞋,卸發冠的卸發冠……
旁邊小孩兒沒反應過來,登時瞪大眼睛瞧着這一切。
而另有兩位身着輕紗飄飄渺渺的侍女來到了他面前蹲下,許是瞧他模樣俊俏,便忍不住笑着逗他:“小公子可要奴家抱去靈泉浴湯?”
小孩兒扭着脖子,黏在白霄塵那邊的目光還遲遲沒收回來,似乎都沒聽見她們說話。
直到自己身上的小衣裳都快被人扒下來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一個激靈,掙脫那兩位侍女,噔噔跑到白霄塵面前,小小雙臂牢牢抱住他的腰,叫道:“你們都不許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