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殺入道,練的本就是九死之中博一生的路子,需得他們逼我一逼,方能激出劍道本源,淬煉一顆劍心。”他一把扯下面罩,清俊的臉頰上早已沒有了堕魔的紋印,取而代之的,乃是比多年前更加堅定的道心。
他手指微彈,本命劍霎時出鞘,利刃雪白,灑落滿山洞的光暈清輝。
“多謝你方才為我護法。”他抱劍轉身沖白霄塵深深躬了一禮,“不過還請放心,此來青州,我既在大道中,便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
“我此行,乃是……要去救我的道侶。”
“告辭。”說罷便轉身出洞急速離去。
白霄塵還一頭霧水在原地愣了幾瞬,反應過來後,就要趕緊追去。而洞外風風火火跑來兩個人來,竟然是方才被他撇在防護陣裡的江月鹿二人。
江月鹿拖着那少年,氣喘籲籲地跑來:“道長哥哥,大事不好了,你快同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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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遭山崩地裂之中,一大一小正急速飛掠着同數條長蛇般的石棱纏鬥。
葉千障許久不用劍了,眼下也被逼得沒辦法,重新提劍上陣。尤其眼下不得不腋下夾了個小崽子,行動更為不便。
他凝聚起劍招朝那瘋狂攻擊的石棱砍去,石棱霎時碎裂成塊,可還沒歇口氣,就又重新凝聚起,以更加兇猛的攻勢再次朝他們襲來。
長溯:“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何砍不死?!是它太厲害還是你不行?”
葉千障精神高度集中,額上青筋也嘣嘣地跳:“那是你師父沒教你,還是你不好好學?此乃死物,乃屬陣法攻擊,不找到陣眼,則根本永遠破不了其攻勢。”
長溯:“那陣眼呢?”
葉千障:“我若知道眼下還同你在這裡一起逃命?”
小孩兒頓時驚了:“你不是鸢落城主、空蟬山莊當家人嗎?這整個密境都是你家開的,陣眼在哪你能不知?!”
正所謂童言無忌。葉千障死死握着劍,沉默應敵并不言語。
長溯很快反應過來,愕然道:“該不會,你當真不知吧……”
他忽然想到前去對方識海中的見聞,如果,葉千障這個莊主之位是搶奪而來,那麼他不知道這些密境其中門道還真就大有可能。
他懵了懵,“敢情你把我抓來,是叫我陪着你一起送死啊。”
頭頂數條巨大石鞭如遊蛇般急速攻擊着,葉千障夾着他左躲右避,吼道:“少廢話,快叫你師父來!”
小孩兒:“方才你抓我上天時,傳訊玉簡掉在地上,早找不見了!”他也吼,“況且這般危險,叫他來是要再搭上一條命嗎?”
“你是真的替他着想,還是當真不知道他的本事?!”葉千障真是服氣了。
當頭壓下一條石棱,葉千障咬牙舉臂,狠狠一頂,兩股巨大力量撞擊之下,卻發出骨骼咯吱碎裂之聲,手中劍都被震丢了。令人牙酸的疼痛令他面容扭曲,再堅持不住,“快想辦法喊人!”
而與此同時,背後的地裡又轟隆隆冒出一根新的石棱,偷襲般地自後向前将他們團團裹住。
糟糕!
其餘數條石鞭趁機而上,一層又一層地将他們二人裹緊,并下沉,仿佛要将勒死,再齊齊帶進地下深埋。
長溯此刻也知道到了危急時刻,急得要命。
可是想辦法,能想什麼辦法?眼下不是他不願意喊人,而是這密境中禁忌太多,許多法術和法器都用不了。除了靠和白霄塵心有靈犀,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二人被石鞭縛住,深陷陣法牢籠之中,再無反擊之力。
長溯的心髒砰砰狂跳,事到臨頭,他幾乎要将丹田中靈力逆轉,釋放出他最不願意見到的黑霧、試試其威力了。
而更要命的是,赫然又有一條石鞭殺氣騰騰地襲來,沖他們當頭劈下,眼看他們就要被砸成肉泥。
而恰在此時,他胸口突然蓦地發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心口皮膚處驟然亮起一抹白光,緊接着猛地向前彈出一方巨大屏障。
那道幾乎已經砸到眼前的石鞭瞬間被屏障彈開,遠遠甩到半空中,炸成無數塊碎石,粉塵揚了滿天。而他二人在罩子裡毫發無傷。
長溯頓時傻了眼,不可置信地低頭,拼命想去看自己胸口。
他隐隐感覺到,他胸口方才炸出的那蓬勃力量,蘊藏着他很熟悉的氣息,不是屬于他自己的,那麼,就隻能是……
這時身前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輕喚——
“溯兒。”
小孩兒雙眸倏地瞪大,猛然擡頭。
便見前方幾步遠處的滿天塵灰當中,赫然飄着一道飄飄若仙的身影。那人同他一般顔色的白襯皂袍,一襲墨發飄逸,廣袖挽着拂塵,單手負在背後腰線,微微側頭,隻露出一截兒玉白的下颌。
這千鈞一發救他于水火之人,除了他那便宜師尊還能有誰?
小孩兒呆呆地看向對方,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同樣在旁的葉千障亦是震驚到無可複加。“什、什麼?”他盯着前方如神迹般從天而降的身影,不禁喃喃,“他竟将半部神魂,都放在了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