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溯提議:“天衍宗不是判斷吉兇很強嗎?不如讓他來瞧瞧……”
而正說着,他口中的少年開始劇烈呼吸了起來,燃星望着那處冒着紅光的山洞,臉色蒼白,冷汗嘩嘩地往下落。
江月鹿大驚,忙扶住他:“阿星,你怎麼了?”
對方死死抓着她的手,艱難地說:“不要去……不要叫人去那裡……”
既然燃星都這麼說了,江月鹿自然知曉絕對不能去。可眼下正亂,滔天的好處面前,她能勸住誰呢?
白霄塵連忙沖到他們跟前,燃星還努力要跟他說什麼,而白霄塵淡聲阻住了他:“你現在不宜說話。”
燃星:“可、可是……”
“我知道你不得不感知世上這一切。可這太累了。”白霄塵扶住他的頭,耐心地說,“你得學會封閉你的五識。”
他的嗓音充滿着讓人鎮定下來和心安的味道,脆弱若琉璃般的少年半躺在地上,睜着眼定定看着他。片刻,少年順從地閉上眼,劇烈呼吸的胸膛逐漸平複,額上虛汗也落下了不少。
兵荒馬亂間,江月鹿感激地看向白霄塵。
而白霄塵沒工夫同她交談了,因為,好巧不巧,他懷裡玉蟬響了,白霄塵蓦地回頭,不遠處山林裡急速掠過一黑衣行者,目的地顯然也是那山洞。
白霄塵勸不住别人,但至少得趕緊攔住葉淋秋。
于是匆忙緊趕慢趕,可算是在山谷邊上阻到了葉淋秋身前。
神出鬼沒的劍修收回差點兒出鞘的劍,淡淡看着他:“我知你好意,可赤舌草我志在必得。你之前不是問我此番來青州做什麼嗎?——我自是取那赤舌草。”
白霄塵急道:“那地方有詭異!再者旁處也可以得到這草。”
“旁處?”葉淋秋反問,“你是說,葉千障那裡?”
白霄塵蓦地頓住。
葉淋秋呵地冷笑:“他手裡确實有一株。但是你可知,我道侶如今神識破碎,生死不明,也正是被他所傷、拜他所賜!此番鬥靈大比,赤舌草的噱頭正是他為吸引我而來。因為他知道,我不得不來。”
白霄塵覆帶之下的眼睫倏地一顫。
葉淋秋:“況且,他同你交易,叫你來捉拿我到鸢落城,不也是為了赤舌草,好去治療你那徒兒?赤舌草他手裡僅有一株,你當真願意讓給我?”
白霄塵人都懵了:“你,你怎知……”
葉淋秋卻沒解釋:“我沒揭穿你,一是因為,你非是惡人,且數次相助于我,二則,你同他……皆是東阆舊人,故而我也不會殺你。”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葉淋秋口中遠在北疆的他那個道侶。
白霄塵袍袖底下的手指猛地收緊。
葉淋秋眼眸下瞥,落于他臂彎間:“您這拂塵寶器,南陵玉制的柄,乃是東阆舊物,我說得可對否?”
此話一出,白霄塵整個人徹底僵在原地。
葉淋秋不再多話,迅速從他身邊飛過,分花拂葉,瞬間沒進山谷雲霧之中。
半晌,白霄塵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長溯雖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每次一聽見東阆,他腦袋就痛得厲害,識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要跳出。而眼下見白霄塵這般反應,他心裡有些擔心。
他拉拉對方的手:“白霄塵?”
白霄塵低下頭,摸摸他的腦袋,苦笑道:“沒事,溯兒我沒事。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長溯心裡頭更加難受。
小孩兒抱着他腰揚起腦袋,蹙起小小眉頭,執拗地看着他:“我們走吧,我不要那個什麼草了,恢複不了記憶沒有關系,神識受損也沒有關系,隻要我和你在一起就行。他們惹你不高興,我們就不管這攤子了。你不要皺着眉……”
也不要說什麼抱歉……
白霄塵努力地朝他彎彎嘴角:“溯兒,世道如漩渦,有時候深陷其中,不是我們想走就走的。況且眼下要走,隻怕也……”
“晚了”兩字還未出口,他們腳下所站立之地突然一陣緩緩升高,宛如底下有什麼龐大之物要拱土而出。
腳下已經不能用地動山搖來形容了,應是整個地面都分崩離析土崩瓦解,所有人能禦風禦物的迅疾高高騰空,然後眼看着幾丈厚的地皮碎去,伴随着震天動地的嘯聲,龐然大物騰風起,竟然整個山體都是這條巨龍!
天地變色,黑雲濃重,巨龍引頸沒入黑雲中,怒吼着在其中快速穿梭着,龐大的身軀見首不見尾。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一不驚懼。
誰能想到,他們自踏入密境起登上的這座靈氣充沛的山,竟然是巨龍軀體!
而白霄塵也終于反應過來,那長眉老者靈體所說的不能驚擾的大黃是為何物。大黃,大黃,顯然就是眼前這條土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