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光石火之間,随着木偶人一聲慘叫,它巨大的身軀竟被硬生生斬斷了。半截兒身子轟然倒塌在地,驚起濃霧如浪花般朝四周泛起。
而長溯沒耽擱絲毫,趁其落入下風,反手結出一個靈力印,定于劍尖,兩步并上,一下子用力紮進那木偶人眉心之間!
霎時間洶湧澎湃的霧氣原地炸開,裡面夾雜着無數生魂的嘶叫聲,極為駭人。
叫不遠處防禦陣裡頭的衆人都捏了把汗。
所幸,片刻之後,滿天的滾滾魔氣中依稀有一個人影,緩緩朝外走來,待其更近些,顯露出其面容,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是長溯。
缥缈宗有人問:“那魔頭死了嗎?”
長溯“嗯”了一聲。
衆人更是皆大歡喜。
大師姐趕忙組織着解陣。以段隋風為首的幾人迅速沖了出去,缥缈宗一師弟直沖到長溯面前,崇拜道:“小兄弟,你好生厲害!!”
長溯擺出不在意的樣子,十分冷酷地擦擦劍身:“一抹分魂罷了。”
“那也能叫那魔頭在千裡之外吃很多苦頭,至少損失一半功力!”
“他似乎很怕你的劍,那種生死關頭下,内氣運作都斷了一個呼吸……”段隋風噔噔蹬跑過來,好奇問道,“你的劍何處尋得的?”
那師弟也道:“對,之前剛遇見的時候就想問了,但礙于生疏,不好問旁人的本命法器。為何是斷的?”
長溯尋思着我們現在不也照樣生疏麼?現在就好問了?
他撇撇眸:“鸢落城土龍密境所得。”
段隋風驚訝:“鸢落城?那就不稀奇了!”
“許多人都隻當鸢落城密境是個普通的曆練秘境,但其實修真界煉器皆起源于鸢落城附近,尤其有一不輕易現世的古劍冢,裡面有無數靈器法寶,甚至不少大拿隕落後,神器無主,不甘心被封印至地底墓穴的,便會受其他神器能量吸引,最後選擇飛回古劍冢長眠。”
段隋風一臉憧憬,“那可真是個好地方!神器可遇不可求,許多冥冥之中靠得都是緣分。父皇還說,等我長大些,就帶我去劍冢尋覓一件法寶。”
“但當然啦,有沒有緣分遇見古劍冢還是兩碼事……”他個自嘟囔着。
長溯心道真是見鬼了,白霄塵也是這麼說的。
想當年,自從帶着這柄劍從劍冢之中離開、後來返回玉绡山時,長溯非常讨厭這把劍。重點是這劍是斷的,哪個正常人會拿一柄斷劍啊!故而他一度想把這玩意兒丢了,叫白霄塵再幫自己尋覓一件法器。
但一向慣他的白霄塵這次沒有同意,隻是笑着撫摸他的頭:“劍身有狀,劍意無形。既然這把劍認你為主,這便是你與這柄劍冥冥之中的緣分。”
“溯兒,世上并無絕對好壞一說,福禍相依,你現在讨厭憎惡它,以後指不定能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順其自然吧。”
“來,為師為你開刃……”
長溯當時也不知道怎地,被白霄塵一通忽悠,便暈暈乎乎留下了這柄斷劍。可後來真正練習劍招時,他就又犯愁了。
因為,這斷劍的劍身寬大鋒利,比旁的劍都要寬大三寸,劍柄上刻着他不認識的古樸字紋,笨笨重重的,一點兒也不輕便,他拎着都費勁兒。
況且,因着斷了一截兒,長溯練劍招時一些劍譜都用不了,畢竟都教的是默認長劍長度,而不是短劍譜。
他為此曾非常氣憤,去找白霄塵:“莫非我此後與人對戰,因着我劍短,都要比正常人往前多伸個幾十公分?”
彼時白霄塵正悠哉悠哉躺在他那竹躺椅裡,聽完徒兒的煩惱後,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别忘了溯兒,你是個修士,又不是凡人界的冷兵器戰士。咱能用法力,還好端端的和人玩什麼近戰啊!”
長溯:“……”
“你手中劍,隻是一個讓你更好引導靈力的法器罷了,最重要的,仍是你自身的意念和能量,莫要本末倒置……”
……
眼下,長溯想完這些,發現自己似乎是該給白霄塵報個平安了。
旁邊的段隋風和缥缈宗那幾個弟子還是激情讨論古劍冢的法器物産之豐富,以及如何才能摸清古劍冢現世的規律,長溯嫌他們吵,便悄悄避過幾步,走遠一些拿出傳訊玉簡,準備和白霄塵通個消息。
這番他可是完成了特級皇敕令,絞殺了此次幕後主使的一個魔頭,雖然長溯心裡覺得這些并沒有什麼,可論說也是玉女宗天衍宗出人都沒有完成的任務,結果在他手裡圓滿解決了。
長溯畢竟是個少年人,是個想從師尊那裡得到肯定與表揚的半大孩子。
于是,當他心中暗喜地接通白霄塵的傳訊玉簡,懷着隐隐期待想告訴白霄塵這事結果,他連自己應該如何裝出毫不在意的語氣都想好了……之時,結果,玉簡對面含糊呓語的聲音傳來——
“嗳?溯兒,是溯兒嗎?……”
長溯:“……”
他剛聽一個音符都知道白霄塵這厮又又又去喝酒了。還是喝得爛醉如泥的那種。
長溯額頭青筋跳了跳,問:“你在做什麼?”
對面聲音糊得能和成一鍋粥:“唉,我和你、你伯伯、你昶皇伯伯,來小酌兩杯……對,小酌,沒、沒多喝……真的……”
長溯冷漠道:“白霄塵,你如今越來越過分了,這可是白天。”
對頭還想狡辯着什麼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