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溯隻好有些僵硬地自報家門。

“好名字！”錦容笑嘻嘻地稱贊道。

他還要說什麼，這時長溯聽到觀武台中動靜，連忙提醒他：“你同門在場中喚你！”

錦容“咦”了聲，移走目光，挽着銀絲鳳紋廣袖，倚在欄杆上風情萬種地往下一瞧，登時隻聽下面場中傳來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氣聲。

長溯：“……”

而錦容瞧上去很滿意這種效果，又換了個姿勢，不緊不慢地問道：“方才我不是都已經比完了麼？還要做什麼？”

其他合歡宗弟子如一堆聚集着的花蝴蝶，在下面仰着脖子：“師兄師兄！你方才打進前四了，目前是前四名再要比試！師兄你快下來！”

同時，又見那小道童雙腿盤坐在中央裁判台，右手毛筆用力點了點左手藏藍記錄冊：“不錯，快些快些，天快黑了，比完就結束，大家速速回去休息，明日還得上課！”

長溯心裡暗驚，不想眼前這看着浮誇又張揚的家夥實力竟還挺強，一衆弟子裡都能排前四。

他和白十六對視一眼，還沒感慨完，而隻聽這錦容大笑擺擺手，拒絕道：“不比，不比了，師尊隻說讓我打進前四，保住我們合歡宗四大門派的名頭，其他又沒對我有更高的要求！接下來我退出，你們打吧！”

“啊？”這下不止合歡宗弟子了，連其他門派的人都詫異得不輕，統統看向顯然是主持一切公道的小道童。

小道童用毛筆撐着下巴望望天：“似乎，也沒有不能中途棄權的道理。”

錦容笑：“這便對了。那我走啦！”

說着三步并作兩步，趕緊追上偷偷沿着牆沿兒溜走的長溯二人：“唉唉唉，你們跑這麼快作甚？都說了我得聽我師尊的，我得保護你！從練武場到休息閣樓之間這麼遠呢，萬一有人要害你，你受個傷什麼的，我都沒法回去交差！你若是不小心死了，我萬死都難辭其咎了我！……”

長溯倏地站住，猛然轉頭：“書院會允許弟子之間公然相互殘殺？”

錦容也跟着停住腳步，想了想：“明面上不允許的。但人家若暗地使個手腳什麼的，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呢？”

于是長溯面容嚴肅了幾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或許并不是那麼安全。

接下來，他們三人伴随一路，錦容将他二人送到水域最邊緣的一座閣樓，笑而拱手告别：“閣樓陣法還算不錯，到住處我就能放心多了。你們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接你。”

接？長溯不禁挑起眉。不至于吧。

他正要拒絕，而“小孔雀”已經揚着衣袖步履生風地走遠了。

片刻，白十六頗為感慨地望着對方離去身影：“皆說合歡宗之人行事放浪，我今日瞧着還挺……”他挺半天挺不出來個什麼東西，隻最後憋了個，“挺有意思。”

說着又笑看向長溯：“我此番真是沾你光了！”

長溯現在還有些莫名其妙：“那我沾誰光呢？沾我師尊的吧。”

二人相視一笑，在門口站了會兒，進而進樓。玉绡山其他人早已進去收拾了，于是長溯剛進門時，便見一副熱鬧哄哄的場景。

苗景繞着房裡房外除蟲除草，陳蘊玉騎在窗戶上敲敲打打修繕樓體，江月鹿一手拿着抹布另一手試圖施法控制清洗地闆，而葉淋秋則去給穗陽幫忙了，大師姐正以嬰孩之軀指揮他加固防護陣法……

長溯剛踏進去時還滿懷歉意，清了清嗓子，道：“住最差的閣樓，委屈大家了。”

于是全樓登時安靜下來，大家停下手中的活，皆目光彙聚看向他。

長溯以為是大家依舊多少有些不滿，更加拘謹了起來，他垂下眼眸，“但下次，下次更換住處時，我們一定不會永遠在這裡。我保證，今日之事以後絕不會發生……”

“大師兄。”卻是有人打斷了他。

長溯話音一頓，擡起頭。

“大師兄你在說什麼？”苗景靠在門框上，抹了把臉上的汗，莫名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樓，比我們在玉绡山住的好多了嗎？”

長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