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容:“循環被打破,這麼多年,被龍骨祭淵擋在九幽大地不得南下的魔族,沒了魂魄滋養,又不願招惹陰鲎蟲,都是靠魔族之間相互厮殺,獲取魂魄。——這樣看似人族修士不受影響,但長此以往,會出現一個情況……”
苗景慌忙舉手:“我知道我知道!那豈不是,再耗他們若幹年,等于說魔族現在是糧草斷了,待到他們相互耗得差不多了,就
自生自滅了。三界之内就沒有魔族這個生物了!”
長溯、葉淋秋異口同聲:“并非如此。”
他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嚴重,長溯眉頭凝重:“事實可能,恰恰相反。”
錦容撫掌:“不錯。”他對苗景笑了下,“小兄弟,你預想的,按照道理來說,其實也不能稱之為錯。但實際情況大多數不會照着你想的那麼順利發展。”
“你預料的可能是最終形态,但卻忘了,中間會出現的變化——要知道,魔域以前叫九幽大地那陣兒,哪有這麼多魔城,都是部落居多,如今将他們的力量的集中,他們被迫相互殘殺,勝者為王,越來越聚集,因為,隻有得到強大的魔族的庇護,才能在魔域存活下去。但你知道這樣發展下去的後果是什麼嗎?”
這下就連江月鹿都眼睛睜得老大,衆人都陷入沉默,答案呼之欲出。
錦容笑:“對了,正是你們想的那樣。”
他走近苗景身邊,順手一探,便将他腰間挂着的一隻小木罐摘了下來,這是苗景前不久在蠱修班領取的獎勵,兩條上品蠱蟲,最近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這個過程簡直就是在養蠱。”錦容将那小罐子,指尖撥弄着,滴溜溜地在掌心轉了兩圈,“喏,那些殘忍暴虐的魔族和被流放過去的魔修,便是這罐子中的蠱,那功勳卓著的龍骨祭淵就是這隻罐子,這麼多年,他們相互厮殺,便是在養成越來越強大的蠱。”
“但問題是,假以時日,最後剩的那幾隻蠱,這個罐子還能裝得住嗎?”
“祭淵裡那位苦苦支撐的龍神靈魄已經老啦,待沖破祭淵,在日日厮殺中存活下來的魔族,揮兵南下,到時候,修真界會是什麼一副光景……”
錦容唇邊還挂着講解完後的笑意,而此間卻是陷入死亡般的寂靜。
過來好半天,江月鹿搓搓胳膊:“太可怕了。我爹以前從來沒給我說過這些,我對魔域的印象,就是一個遙遠的很危險的地方,裡面是很可怕的魔物,會吃小孩。”
她這話把大家都短暫性地逗笑了。
苗景:“沒事,真到那一天,我大概率已經作古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身後人我就不操心了!”
錦容意味深長地笑:“這可不好說。最近修真界風雨欲來,諸位難道嗅不到麼?”
錦容轉而看向長溯:“你上次來問我考核為何同魔域關聯這般密切,雖然我認仍未從師尊那裡收到回信,但依鄙人個人見解,這何嘗不是歸心書院在培育對抗魔族的力量?”
“或許正魔之間對戰,就在不久的将來。”他撫了撫自己垂下的發絲,轉眸含笑看着長溯,“這件事上,當年帝都,你們玉绡山應該比我要熟悉。”
這說的便是長溯當年和穗陽、以及玉女宗姝佩一起接皇敕令,一起對抗魔域傀師此事了。
長溯靜靜回視錦容。他總覺得這人知道些啥内幕,但對方很顯然也不會輕易說出。
但這番恐吓成功把苗景給吓到了,他匆忙環顧了一圈,看到穗陽時眼睛一亮:“對了!大師姐,你們缥缈宗不是在北海一滴水之中嗎?茫茫大海,那麼多水,魔族怎麼可能尋得到?到時候我們去你們門派避難可否?”
穗陽表情嚴肅,然後緩緩搖了搖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真到那一日,隻怕沒有門派能夠善終。況且,其一,芥子空間的承載力是有限的。若是每個人都想進入,隻怕早崩了。其二,一滴芥子空間的靈力是巨大的,你可能也小看了魔族的搜尋能力。他們對靈氣這個東西可太敏感了。”
苗景被說得啞口無言,頓時愁眉苦臉:“現在覺得做個沒修為的凡人也挺好的。像我前師父一樣,幾十年就壽終正寝了……”
長溯覺得目前話題聊得實在是扯太遠了,作為大師兄,他有必要把主題給牽回來:“好了,先别考慮這麼多了。什麼祭淵破碎、魔族入侵,就算會發生,那也都是以後的事。眼下當務之急是我們得想辦法找到屍鲎蟲,隻剩半天時間了。”
經一提醒,衆人也都懊惱:“對對對,先幹正事!”
江月鹿苦惱道:“我們目前是既沒地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屍鲎蟲就更沒影了……”
她同苗景并排,往沙坑裡一坐,雙手扶着臉,同苗景一起愁眉苦臉,“要是燃星在的話,我們大概能找到屍鲎蟲,他可太幸運了,無論什麼事情,他都能猜得極準……可是,可是……”
話說到這,她又被提醒起自己同對方的種種裂痕。
終不似少年時了,日益長大的小郡主再次感受到了物是人非的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