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着,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暗流湧動。
老谷主整日忙碌于察看病情、潛心煉藥,而後找來弟子試藥。長溯領着一撥沒有感染陰鲎蟲的弟子,排好班,每日巡邏,以及給老谷主做後援工作。白霄塵則把自己當成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當然,作為玉绡山精神領袖的他,最大的用處還是當吉祥物,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
玉绡山表面看似有條不紊,但長溯等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這一切都宛如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則墜入萬丈深淵。
終于,在步入第二個月的這一日,玉绡山那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洶湧的湖面,泛起了第一道緻命的浪花——有人因陰鲎蟲死亡了。
這是自白霄塵生辰那日那位被送入後山的大伯之後,發生的第二起死亡。
死者與那位大伯同村,且互為鄰居。想來他們平日裡往來頻繁,當初那位大伯病情嚴重時,陰鲎蟲或許早已悄然在這位村民的體内潛伏。老谷主的藥雖為他争取了一個月的生命,但也僅能如此了。
這個村民發病時的症狀,同那位大伯當時一模一樣,老谷主對此亦是束手無策,沒有辦法,他人同樣被送入後山。
而這位村民的死亡,就像是撕開了一個口子,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死亡人數如節節攀升,病情的發展愈發迅猛。
所有人的情緒亦越來越浮躁,玉绡山弟子和百姓們似乎慢慢意識到了什麼,意識到他們被困在如此境地,都是因為這個怪病。
尤其是,這些人一旦發病,就會被統統拉去後山。
一開始,人們都以為是去救治,但久而久之,一個個的,隻見人去、卻從不見人活着回來時,時間一長,再愚鈍的人也察覺到了異樣。
于是,人心開始浮動,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衆人也不再選擇向長溯要說法了,而是,暗處,反抗的力量開始滋生……
起初,發病死亡的是凡人百姓,再後來,修士弟子們也開始出現了死亡。
白霄塵急得去找老谷主,表示不理解。老谷主亦急得團團轉,他狂揪胡子,頭發亂得像個雞窩,口中也連連道:“不應該啊,這絕不應該……”
長溯率先看出問題所在:“他們在暗中私自服用丹藥。”
白霄塵大驚:“可是,服用丹藥無異于送死啊!他們為何……”話到嘴邊,又猛地噎住。
他很快反應過來,他們是因為恐懼,恐懼則會病急亂投醫。而對于修士而言,最常規的思路就是服用丹藥。卻未曾料到,陰鲎蟲最愛靈力充沛之物,服用丹藥隻會加速其生長,成為催命符。
長溯:“我告訴他們了。我已告誡過他們很多遍,可是……”
大家都知道,在死亡的陰影下,信任如沙般逐漸崩塌,他們身為掌門和首徒的公信力,在逐步降低……
此間陷入了沉默。
“我們,我們要告訴大家真相嗎?……”白霄塵啞聲說道。
幾人相互看看,停頓須臾,長溯啟口,幫他們下了決定:“事已至此,那就公布吧。索性,事情也不會更差了。”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還真就發生了更差的事情——
在他們準備用更加委婉的方式公布消息、讓大家接受這個消息之前,不知通過何種途徑,陰鲎蟲之事竟率先在玉绡山内部傳開,更可怕的是,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到了山外。
于是,最直接的結果便是,次日,天衍宗迅速行動,帶人封住了玉绡山,布下了一座威力巨大的殺陣,不讓任何一個人出去。
苗景見狀崩潰叫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明明消息封鎖得很好,這是怎麼傳出去的啊?!”
但沒有人能回答他了。
長溯甚至連查洩露消息之人的功夫都沒有,因為,整個玉绡山已然亂成一鍋粥。
陰鲎蟲出現在玉绡山界内、接連有人因其死亡的事實已經讓所有人陷入極度驚恐的狀态,如今,天衍宗以不能讓陰鲎蟲擴散為由,封住了整個玉绡山,這無疑讓衆人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可以說是徹底堵死了他們的生路!
長溯拼命維持門内秩序,努力不讓所有人亂跑亂竄、失了陣腳,然後和白霄塵迅速去找天衍宗談判。
這次領人封山的是謝君禮,他們出動了非常多的弟子,兜頭一頂殺陣,籠罩住了整個玉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