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寓意?”顧秋問。
天際最後一絲光亮已經散去,深沉的夜像是能将一切不可宣之于口的心思掩蓋,祖祠裡的燈光微弱,卻依舊遮不住顧秋那雙黑亮清透的眼。
林矜竹看着對方那張無知無覺的臉,嘴唇微動,終究還是撇開眼,說道:“沒什麼。”
“你以後會知道的。”
但不是現在。
林矜竹那句話就這樣沒了下文,顧秋心裡有些郁悶,但目前的情況也不适合多問。
沒人出來阻攔,顧秋可沒蠢到這幹耗着,她将林矜竹攙了起來,試探性地往外走。
夜裡的柳宅看起來很安靜,隻能隐隐聽到旁邊花園的一些蟲鳴,祖祠外面不見什麼人,先前守着的幾個beta保镖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林矜竹見狀,眸光微動,心情有些複雜地看向了柳宅那座最大的别墅建築,那裡燈光通明,在這夜色裡是最明亮的存在,也是柳家家主住的地方。
巨大的玻璃窗前,可以看見好幾個身穿黑色淡金紋服裝的傭人在裡面忙碌,而三樓處的書房裡,依舊亮着燈,隻是窗簾緊閉,看不清裡面那道向來公私分明的身影。
但林矜竹知道,這一次,她的媽媽對她心軟了。
顧秋扶着林矜竹,陪着人在祖祠門口站了一會,随後擔心風太大,林矜竹吹久了會冷,片刻後,她問:“我們回去嗎?”
林矜竹收回視線,垂眸應了一聲:“嗯。”
顧秋帶來的司機在不遠處等候,顧秋把人扶進後座,自己也一同坐了進去。
黑色商務車緩緩啟動,穿過鐵欄栅大門,開出柳宅,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出來攔截。
司機認真地開着車,車内,阻隔闆升了起來,徹底隔絕了前座的視線,也讓後座變成了一個隐私密閉的小空間。
林矜竹靠在商務車柔軟寬敞的後座裡,身上披了好幾件顧秋的衣服,車上的暖氣運行,脫離了寒冷的環境,她卻覺得大腦的昏脹感越發明顯了。
她忍着這點難受,不由閉了閉眼。
耳旁屬于顧秋的聲音傳來,内容越來越模糊:“林矜竹,你的通訊端暗了下去,我聯系不到你了。”
“我很擔心你,我想問你到底在哪,但我突然又想到,就算問了,你估計也會騙我。”
“你總是這樣,就算是不想讓我擔心,你也不能逞強到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顧秋說了很多,卻遲遲聽不見對方的答話聲。
林矜竹已經閉着眼靠在靠背上,看起來很安靜,像是睡着了,隻有眉頭無意識微皺,透露出一絲身體主人的難受。
林矜竹向來是克制的,能忍耐的,如今這樣,顧秋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将臉湊到林矜竹面前,擔憂喊道:“林矜竹?林矜竹?你還好嗎?”
喊了好幾聲,林矜竹終于睜開了眼,她最開始的眸光帶着些許迷離,随後視線開始焦距,視野裡就被顧秋那張明豔奪目的五官所占據,屬于顧秋的發絲也有幾縷落在她的身上。
她眼裡罕見閃過一絲輕微的茫然,她的意識還停留在跪在祖祠那會兒,如今看見面前的人,不由伸手握住了那點柔順的發絲,一向冷淡的柳葉眸目不轉睛地盯着人,遲疑地喊着她的名字:“顧秋?”
玉石般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沙啞。
顧秋離得更近了一點,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矜竹反應有些慢地眨了眨眼,然後回複道:“沒有。”
顧秋狠狠地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聲音都這樣了,你還說沒有呢。”
林矜竹沒再回話。
顧秋能明顯感覺到現在對方有些迷糊了,生病了的人幾乎都這樣,隻是林矜竹生病的少,很少會有這樣的一面,身上的冷淡氣好像都跟着褪了一點。
顧秋這樣想着,退開了些許身體,發絲也順着她的動作,從林矜竹手中溜走了。
林矜竹下意識收緊了手心,卻什麼也沒握住,她心裡剛浮現出一絲焦躁與失落,随即就見顧秋伸手,用手背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體溫好像變得有點熱了。”顧秋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