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寒暄了。
齊懷邈對每一個來到搖籃前的人揚起商業的笑容,最終看到姗姗來遲的人。
本該是這次宴會另一個主角的人。
劉景尋手腕上還纏着一圈紗布,前兩日已經拆線了,隐約從白襯衫的袖口露出邊緣。
最後他還是沒狠下心推翻江清瑜所說的“真相”。
劉景尋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放在他手邊,輕輕戳戳墨墨的臉蛋,點出一串柔軟的哼唧。
齊懷邈斟酌半晌,還是說:“不論其他,你工作能力很強。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你能多幹一段時間。就這麼回去繼承家業了嗎?”
劉景尋點頭。
“現在也算是休息夠了。林央還需要我,她忙不過來的。”
他說:“畢竟隻是畢業後的過渡,不會太長。”
“……那也好。”
劉景尋把墨墨抱起來逗弄,小家夥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想要塞進嘴裡。
他狀似無意地問:“江先生是今天走嗎?”
齊懷邈發自内心地笑了一聲,聽起來帶着冰碴。
“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什麼時候去,和我都沒關系了。”
這半個月裡,他和江清瑜達成了共識:不對劉景尋提起他的過去,盡全力粉飾他空中樓閣般的将來。
齊女士早早就對江清瑜下達了限令,他本就要在今日出國治療。
兩人後來隻再見過一面。
長達一小時的對談裡,話題鮮少離開劉景尋。
江清瑜幾乎不再去醫院打擾劉景尋,似乎并不擔心在他出國的這段時間裡被齊懷邈趁虛而入。
可相應的,齊懷邈并不知道他的這種自信來自于哪裡。
可能是他自認正宮的自信吧。他翻着白眼腹诽。
對劉景尋,江清瑜給出的解釋便是在月子中心養身體。
雖然需要坐月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但劉景尋住院的這段時間裡也勉強補了些虧空,齊懷邈對這種解釋也沒有什麼意見。
劉景尋唇角無意間流露出溫和的微笑,輕聲細語地和墨墨說了幾句話,俯身親親他的額頭。
齊懷邈看得心都化了。
他俯身貼到齊懷邈耳邊,低聲問:“做到這種程度,可以嗎?”
齊懷邈對他展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情不願地點頭。
弄了半天是要貼合人設。枉他一片癡心了。
劉景尋見過齊父,心中的猜想又完善了一大塊。
他自如地戴上社交面具穿行在人群中,心安理得地接受齊懷邈的介紹。
一道視線緊緊地貼在他背後,轉過頭去的時候又消失不見,直到齊懷邈把他帶到那一桌。
這桌坐的都是雲達在商業上不遠不近的合作夥伴。劉景尋敏銳地感到那束目光的存在,和視線的主人對視。
齊懷邈說:“這位是輝成的趙總。”
劉景尋伸出手和他交握:“趙總好。”
趙總眯着眼笑:“别客氣,我也沒比你們大多少,大家都是同輩。趙合璧,以後請多關照。”
齊懷邈貼在他耳邊說:“趙總和衛董是高中同學。”
劉景尋點頭。
他的潛意識裡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有印象,但當下肯定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的。
他不禁好奇:以前的他對這個人留下的是什麼印象呢?
“你說趙哥?”
衛英韶一家坐在親朋一桌,是少有的知道劉景尋失憶的事的人。
齊懷邈怕他忙太久覺得不舒服,把他放在衛英韶身邊。
“趙哥還算有原則的吧,就是比較好色,不過人不好色還是人麼。”
衛英懿聽了他的回答,臉垮下來。
遲遲專注地和桌上的一盤藍莓山藥戰鬥,從小碗裡抽出心思說:“趙伯伯和爸爸也算是好朋友吧?”
衛英韶有點認同:“好像也算?”
衛英懿給女兒擦擦嘴,冷笑:“如果他以前沒想追你媽媽,我可能和他還真會成為朋友。”
“哪有這事。”衛英韶反駁,“我認識他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在一個被窩裡睡了大半年了。”
“所以隻能是想。”
劉景尋無奈地笑:“我隐隐覺得以前聽到的不是什麼好評價。”
衛英懿說:“難道不會是你家齊總說的?”
“你也沒說什麼好的吧……”衛英韶心虛,“說人家給同父異母的哥哥頂缸之類的……”
“英懿還記得我家的破事?”
來人把手搭上衛英懿的椅背,臉上挂着爽朗的笑,正是而立之年,眉眼間卻還帶了幾分風流氣,硬是把氣質拉得年輕了幾歲。
衛英懿拿起裝着飲料的杯子主動碰碰他手裡的酒杯:“我還以為今天咱們倆用不着喝了。”
趙合璧倒也不拒絕,一飲而盡。
“今天是齊總家裡有喜事,咱們都隻是做個陪襯。不過嘛,能蹭到老爺子珍藏的好酒,多喝兩杯也不錯。”
他看向劉景尋:“太太也是這麼想的吧?”
劉景尋揚起禮貌的微笑。
“您不必這樣稱呼我。”劉景尋說,“我和齊懷邈分手了。”
小衛一家都沒什麼反應,印證了他的猜想。
隻有遲遲說:“那叔叔你以後要經常回來看看弟弟哦。”
他擡手摸摸遲遲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