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地方是,他現在就在富春生科就職。因為跳槽後短期内帶團隊取得了多項技術突破,現在已經是高管了。”
林央停頓一瞬:“你說的短期,是多短?”
“很恐怖的那種短。”劉景尋說,“假設榮霆的研發部完成這個項目的時間是1,那麼他的平均用時是0.15。”
“……假的吧。”林央說,“我們幹的是種業,不是其他的。植物長出來要時間的。”
劉景尋搖頭。
“富春生科産研轉化速度是業内頭部。按這幾年他們對外公開的實績,他當初的投名狀完成的時間隻會更短。”
辦公室裡陷入久久的沉默。
林央撂下蜘蛛紙牌:“那你的意思是,他當年在榮霆的時候就在研究這些?”
劉景尋再次搖頭:“不一定。”
“他在榮霆任職的時間不短不長,剛好半年。這半年往短了說,不夠他在工作之餘多線開展工作;往長了說,也足夠反駁掉他的辭職理由。”
“他爺爺的頭。”林央咬牙切齒,“能不能把他再挖回來。”
劉景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富春生科都要被收購過來了。”
“到嘴的香香飯飛了怎麼辦!萬一他聽說要被榮霆收購,直接跑路了呢?”
“這倒也是……你别急,聽我說完。”
“榮霆再爛也是業内有名的大公司,高材生願意進是很正常的。所以呢,我們先把這件事放一點點。”
“我後來查研發部記錄的時候發現了一個bug。”
“哪方面的?”
“上文所說的那位大哥,在榮霆的時候不止一次寫過相關的工作方案。”
“……”
林央又無語了。
“怎麼,涉及職務作品,不滿兩年就被拿去給富春用了,你想告他?”
“你著作權法學得不錯。”劉景尋說,“不過不是這個。那兄弟是個妙人,榮霆有記錄的部分他都讓那邊掐着點放出來的。可能是想惡心我們。”
“……看來他在榮霆的時候也被惡心得不輕。”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這是個有能力的人,對自己從事的工作很有想法,但上司全都駁回了。”
林央火大:“為什麼呀?”
“榮霆這幾年在科研上的進度有些過于保守。項目資金很充足,不過報上來的不光是和項目有關的款項,公款吃喝也不少見。就我個人的認知而言,已經超越用于安撫員工的合理比例了。”
“近幾年的進度大多基于早年的固有路徑。但我又研究了榮霆早年的固有路徑,這也太窄了……”
“說到底,這個公司也隻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家夥。現在就全部腐朽了,接下來不就等着塌?”
他擡眼無助地看着林央。
“說完了?”
“嗯。”
“你跟周總也是這麼說的?”
群裡的研發部朋友看來是被上司拉去搗了,這會詭異的安靜。
“沒有,我沒掰這麼碎,隻是說了一些現狀。”
順便溫和地(劉景尋認為的溫和)提了點建議。
然後周總就在恒溫的室内開始出汗,然後笑得很難看了。
林央說:“寶寶,聽起來确實很尖銳喔。”
劉景尋委屈:“很尖銳嗎?這是事實啊。”
“嗯,那你會不會和齊總說‘我不喜歡你,隻要墨墨一個人來就可以,你快滾’呢?”
劉景尋竟然真的開始思考。
“其實齊懷邈一起來做客也不是不行。”
“誰說這個了!!”
林央深吸一口氣,繼續循循善誘:“你覺得上述這些問題,主要是出在哪些節點呢?”
“這裡在國内好歹是個一線城市,員工來源肯定是不錯的。況且還有狂人哥珠玉在前。研發能力本身應該沒有大問題。”
“不要随便給别人起外号……”
“按我個人的理解,就是出在管理上了。”
林央冷哼。
“那你要不要動動你聰明的結構主義小腦瓜想想,這幫人是被誰管理的?”
劉景尋恍然大悟。
“你是說?”
“這些事後面多多少少都會有周總的示意,或者說默許。”林央說,“你現在直接找他談這些問題,不就是直接給了他一記千年殺嗎?”
“為什麼是千年殺啊。聽起來好奇怪。”
林央捏碎煙裡的爆珠,點燃後含進唇間。
“再加上我們之前幹的事,周總估計已經慌得要死了吧?生怕下一個被解雇的就是他。”
“都說我不想給1+n了。”劉景尋小小聲說。
“所以一切都很好解釋咯。無非是警告平日裡作風不端正的那些人,以及在後面催他們抓緊時間弄出個能糊弄你這個門外漢的東西。”
劉景尋舉手:“我也不全是。”
“不過如果你有約談計劃,還是放緩吧。”她說,“免得全公司都被上司搗一頓。”
她哼笑一聲:“依我看,就今早那個會議室裡的人,現在惴惴不安的才是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