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眉眼推門進來,孟勝宇正坐立不安。
“你好,”孟勝宇對這個滿臉打工人怨氣的漂亮家夥說,“能幫我倒杯水嗎?我怕錯過劉總,不方便出去。”
劉景尋一怔,問:“喝咖啡嗎?辦公室有咖啡機。”
“呃,不用了吧?主要是我這人不喝酸口的。”
“哦,辦公室沒有酸口的。要加别的嗎?牛奶之類的。”
“可以……?就這樣吧。”
“早上隻有冰牛奶哦。沒有燙拿鐵。沒問題我就去做了。”
孟勝宇萬分感動:“OK。”
沒一會劉景尋就端着杯子回來了,把其中一個擱在孟勝宇面前,另一杯放在對面。
順手把百葉窗拉上去,外面天光大亮。
“沒事,你可以随便一點。”
劉景尋端着杯子站在窗前說。
“謝謝啊。咱們公司員工福利還挺好的。”
“嗯,每層茶水間設備是前段時間重新采購的,東西應該也算全。”
孟勝宇感歎:“我以前在這的時候,老闆摳死了。飲水機裡煮了老鼠都不換。”
劉景尋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孟勝宇接着說:“現在換老闆了,員工福利居然也跟着上去了。要知道那時候大家都提心吊膽地買瓶裝水喝。”
“那也太奇葩了吧?!”劉景尋無意識提高音量,“别說煮過老鼠,煮過老闆也不能喝吧?”
孟勝宇繃不住:“煮過老闆本來也不能喝吧?”
他站起來拍拍劉景尋的肩。
“但是也不要全信。這種企業,無非是資本家的小把戲罷了。”
“是不是籠絡人心的小把戲倒是次要的,大家确實爽到了就行了。”
孟勝宇點頭:“完全正确。”
劉景尋說:“那我們來談談資本家利用人類的小事情吧。你坐。”
“……”
劉景尋問:“怎麼了?這種說法很恐怖嗎?那我換一種吧。剛剛當是醒神,我們現在開始談工作吧。”
孟勝宇肉眼可見的手足無措。
“呃,我有點搞不清狀況了。”
劉景尋低頭一看,把挂在西裝内袋上的工牌摘出來。
“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劉景尋,榮霆的總裁。”
孟勝宇老實坐下:“哈哈……老闆你還挺親民的。”
“什麼是民?這就是個職位,又不是什麼特權階級。我隻是表現得像個人而已。”
劉景尋回到座位上坐下,從桌子抽屜裡找出标記的文件夾。
“孟勝宇,五年前大學畢業,入職榮霆研發部。任職滿六個月後辦理了辭職手續,跳槽到富春生科。”
“是我。”
“那很好,榮霆從前流失的人才,現在還有機會補救。”
他合上文件夾,問:“方便告知我你辭職的實際理由嗎?”
孟勝宇幹笑:“上來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嗎?”
“如果你主觀不願意回答,或者不方便回答,我們也可以跳過。”
這種得罪人的事怎麼可能方便回答啊。孟勝宇腹诽。他有本事,怎麼可能完全沒腦子。
“有困難嗎?”劉景尋問。
他幹脆點頭:“對,不方便。”
反正今天算是把老闆得罪透了,再含糊點也沒有使喚老闆幫忙泡咖啡要命。
“那麼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認為接下來和其他同事共同開展工作,可能有哪些方面的阻礙?”
大學課堂作業嗎……!
孟勝宇氣極反笑,心裡打起辭職信腹稿。
“您希望我有哪些方面的阻礙?”
劉景尋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他:“作為老闆,我當然希望你們工作一帆風順,什麼阻礙都沒有。但是你想這可能嗎?”
“……”
孟勝宇又一次無語了。
“所以你才來問我?”
“難道困難還能是我臆想出來的嗎?”
明明是讨厭的反問句,這家夥卻一副上課舉手問老師問題的好學生表情,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劉景尋倒是在降低面前人的信息輸入等級,換言之就是“一句話要說幾分滿才算說明白了”。
“呐,我翻看了當年你在職時期的提案,和之前了解到的富春近年的公開成果進行了對比。”
劉景尋說:“我把你找過來了解情況,是因為一個猜想。你從榮霆辭職兩周年的時候,富春掐着點對外公開了一些研究成果,都是你當年沒能被通過的提案,對吧?”
“對啊……?”
“相對于那些東西的商業價值,即使加上你被告著作權侵占的成本,他們都有很大的理由早早把那些擺在台面上。”
所以他活該被告是吧?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富春就是專門惡心榮霆的。我猜的對嗎?”
“老闆,你人還怪好的。”孟勝宇說,“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會不會為了錢把我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