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能性幾近于無,但祢祢還是滿懷希望的拉了一個不熟的同學詢問是否可以合照,得到許可後一看頭頂——喔嚯,68。
她扭頭細細打量對方。
是個男生,似乎剛從體育場出來,身上穿着運動服,帶着一層濕潤的薄汗,臉很紅,但祢祢無比确定她沒有見過他。
……陌生人的好感度都有68,但雲雀恭彌跟她認識大半年了卻隻有57!!
她和他認識的時候甚至比和認識沢田綱吉的時間都要早——準确來講,雲雀恭彌是她在并盛中學記住的第一個人。
不求他和沢田綱吉那樣有高達八十幾的分數,但連一個陌生人都比不上,未免也太叫人難過了……
反正祢祢有一瞬間難過到幾乎想要死掉。
然後,她想:可惡的雲雀恭彌,害她這麼傷心,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再也……不要喜歡他了……嗚、”
等祢祢抽噎着說完,就換成美佐紀在一邊手忙腳亂的哄她,說些什麼“不喜歡就不喜歡下一個會更好”之類的話。
祢祢更傷心了:“我怎麼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更好啊,我隻知道雲雀恭彌現在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
美佐紀苦惱地皺起眉,半晌試探着開口:“先把藥喝了吧……”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被美佐紀扶着喝藥。
“好苦……”
她難受道。
“喝完有糖。”美佐紀安撫說。
喝完藥後的祢祢安靜下來,盯着天花闆發呆,腦袋裡什麼都沒想。
美佐紀拿着手帕過來拭她臉頰上的淚,手指涼涼的,很舒服,祢祢下意識蹭了蹭,美佐紀輕笑了下,輕輕撫摸她蓬松的發頂,癢癢麻麻的。
退燒藥裡有安眠成分,在安定的環境中,祢祢很快困意上湧,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
下午的時候,放學的沢田綱吉和山本武來看她。
祢祢的燒還沒退,暈暈乎乎的半張開眼,臉上是不自然的潮紅,淺色眼睛裡濕漉漉的沁着水汽。
山本武蹲在她床前,擡手輕輕觸了觸她的頰,指節蜷了蜷,忍不住感歎:“好燙啊,祢祢。”
祢祢遲緩地眨了眨眼,透過自己垂下的睫毛縫隙窺見他熾亮的、直勾勾盯着她的琥珀色眼瞳,顔色似要比往常稍暗些,像是沉在河底的沙。
高溫燒得她嘴唇發幹,口腔裡也澀澀的,難受的很。
再加上被打斷休息,心情也糟的很。
祢祢動了動唇,沙啞着嗓子開口:“水……”
一旁的沢田綱吉連忙起身:“我去倒!”
目送着沢田綱吉跑遠,山本武重新垂頭看她:“祢祢生病了啊。”
……廢話。
“臉好紅。”他又說。
“祢祢什麼時候才會好呢?”他像是在喃喃自語,又擡手用手指背貼了貼她的臉。
如果兩個同樣冰冷的人觸碰彼此,那更冷的那個就會感受到溫暖,同理,同樣滾燙的兩個人肌膚相觸,更熱的那個就會感到涼爽。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放在平日裡,山本武是斷不可能說“你身上好燙”這種話的,因為祢祢的體溫一直都偏低,即使是在夏天,身上也總是涼涼的。
而祢祢也絕對不會覺得山本武身上涼快,畢竟青春期男孩身上的溫度總是很高,運動系尤甚。
但對現在的祢祢來說,山本武是涼的。
她被放在鐵鍋裡,身周是沉沉浮浮的水,沖得她頭腦發昏,鐵鍋低下燒着烈火,比盛夏的烈陽還要毒辣。
她馬上被煮熟了,說不定會被撒上孜然吃掉……
不不——煮的東西撒孜然會好吃嗎?那……應該放鹽蔥姜蒜之類的……?
不要啊……
這種可怕的幻覺與聯想讓祢祢感到不安,下意識貼近涼的東西——山本武的手。
涼涼的,又羽毛般輕盈……像冰淇淋。
……話說,煮飯的時候往鍋裡加冰淇淋會好吃嗎?
想想就夠黑暗的了。
“好熱……”
他的手在她主動貼近的時候下意識往回縮了縮,像是被她臉上罕見的高溫燙到了,但很快就在她無意識發出不滿的哼唧聲時下意識貼了上去。
甚至還捏了捏她頰側的軟肉,不重,但這種羽毛掃過般輕盈的力道反而叫人發癢,她想扭頭避開,可稍一遠離,他的手便又如影随形般貼了上來,好不黏人。
祢祢皺了皺眉,念及二人友誼和舒服的低溫沒有驅逐他。
但那家夥反而得寸進尺,手指順着側頰滑下去,輕輕揉了下她柔軟泛紅的耳垂。
他指尖被她的溫度沾染,已經不夠涼了。
祢祢嫌棄的歪頭,想避開山本武的手,但他就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那樣,将另一隻手湊了過來,扶住了她往一邊倒、想躲開他的臉頰。
惹人喜愛的冰涼刹時俘獲了她,但也沒有空隙再去躲避山本武了。
不過沒關系,為了舒服,她可以暫時忍受天然系友人沒眼力見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