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珩大喜而立,“傳朕旨意,沿途将領全力護送秋少将軍回京,不得延誤。”
匆匆向太後告退,皇上疾步回了聖乾宮。
太後眉頭緊鎖,以身子乏了為由将衆妃也遣了下去,隻留下瑞妃說話。
“姐姐,瑞妃的話你别在意,她隻是不甘心而已。”
去禦花園的路上,容妃淺聲說着。
雲柔哲從秋少将軍即将回京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我明白,瑞妃若非冬家庶女,當年太後斷不可能讓太子妃之位落于旁人。”
“在東宮時瑞妃侍奉最多,若能生下皇長子,隻怕後位也指日可待。”
“是啊,我見皇上對她也有情分在。”
雲柔哲發現自己可以如此雲淡風輕地談起後位,是從來沒有真的想過要得到嗎?
“那樣我們在後宮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容妃說這番話時并不沉重,也許她也沒對後宮有所期待吧。
“兩位姐姐,不知嫔妾是否有幸随你們一同走走。”
蕙妃和容妃才發現良嫔跟在她們身後。
禦花園的秋天仍是五顔六色,桂花還未落盡,菊花争奇鬥豔,紅梅已長出嫩苞,更有楓葉紅得燦然。
坐在涼亭裡歇腳,良嫔似有心事,坐立不安。
“妹妹這是怎的了?”蕙妃與容妃面面相觑。
“昨夜皇上在睡夢中……似是喚了哪位姐姐的閨名,嫔妾想與姐姐求證。”良嫔面露羞澀,聲音綿軟。
“哦?宮中一共四位妃嫔,難道是哪個宮女的名字不成。”容妃好奇起來。
“好像是……清、清晏。”
果然,皇帝的心思恐怕不在滿宮嫔妃宮女任何一人的身上。
方才在福壽宮,良嫔應該已經看出皇帝對秋少将軍之事那般在意,這會兒與其說是求證,更像試探。
“良嫔妹妹新承恩寵,大抵是聽錯了吧。”雲柔哲遲疑了一會兒,緩緩言道。
畢竟良嫔是太後放在皇帝身邊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麼聽錯了啊?”瑞妃的步攆停在涼亭之外。
“沒什麼,良嫔妹妹與我們說些閑話。”
蕙妃和容妃淺淺行禮,良嫔則跪身請安。
瑞妃隻稍稍欠身示意。
“本宮好像聽到了秋少将軍的名字?”瑞妃被婢女攙扶着從步攆上下來。
“咱們蕙妃娘娘與秋少将軍可是定過親的舊識,将軍盛名在外,就算你們私下談論也不奇怪,本宮是不會告訴太後和皇上的。”
“瑞妃娘娘明鑒,原是嫔妾聽錯了。”良嫔向瑞妃又一福身,似乎也不想這個話題繼續。
“那便是你方一侍寝,就在這招搖生事。”瑞妃對太後身邊人也毫不客氣,大抵是不滿她身份低微卻被皇上在冊封首夜召幸。
“瑞妃理應就事論事,莫要牽連他人。”雲柔哲向前站了一步,擋住良嫔的半邊身姿,語氣頗為平靜。
“蕙妃方才在太後宮中怎不這樣硬氣,成日裡故作柔弱引皇上憐惜。”瑞妃見對方并不動怒,自己反而更急躁起來。
恐怕後宮的女人在她眼裡,做什麼都是為了讨皇帝歡心。
“我們并非要與娘娘相争。畢竟相比于侍奉皇上,後宮姐妹間彼此相處的時日可能更多些,本應如太後娘娘所言,和睦相處。”
後宮女子大都孤獨可憐,若不能相互取暖,如何度過漫漫長夜。
瑞妃雖然張揚,但也十分率性開朗,宮中大約少了很多能與她結伴說話的人。
不知道能在後宮待多久,雲柔哲并不想與她為敵。
“本宮何時說過要與你相争?隻不過後宮妃嫔當以侍奉聖上、誕育皇嗣為先,事到如今便各憑本事吧。”
瑞妃雖這樣說着,言辭卻緩和了下來。
也許後宮中一直存有絲絲縷縷的真心,讓雲柔哲試圖發現并牽住。
但從東宮變成皇帝後宮,她們早已無法置身事外了。
那絲縷真心在權力誘欲下的争奪中不堪一擊。
“娘娘們都在,奴才正要把彩雲錦送去福甯宮呢。”
卓公公恭敬地行禮,身後的兩名宮人将手中捧着的彩雲錦擺在涼亭中的石桌上。
“這彩雲錦是江南絲綢中最難得的一種,不僅色彩靓麗,還能在日光和月光下呈現不同的色暈,讓内務府裁制成禮服再好不過了~”
容妃自小見多識廣,頗為識貨地介紹着。
“正好請各位姐妹都挑一些,剩下的再送回宮吧。”雲柔哲看向容妃和良嫔,彼此笑着點點頭。
餘光中她望見瑞妃額頭緊蹙,未向涼亭中挪動半步。
恐怕她又要認為蕙妃在炫耀恩寵了。
“不必了,皇上晚上還要去重華宮用膳呢,本宮得先去準備了。”
瑞妃的步攆走遠,容妃指着一匹翹紅色的彩雲錦,有些茫然。
“她明明就很喜歡這個啊。”
“這個粉綠色的倒是襯你。”雲柔哲拿着錦緞在良嫔身上比量着。
“嫔妾多謝蕙妃娘娘。”眼睛笑成一彎,良嫔終于不那麼拘謹起來。
“那我要這匹淺杏色的,姐姐不如試試這個淺羽藍色。”雖見慣了華貴絲綢,容妃對這次的貢品也很是欣賞。
“嗯,那便先把這些送到内務府制成禮袍,順便把那匹翹紅色的送去重華宮吧。”
卓公公領命退下,容妃輕盈地挽起雲柔哲的胳臂。
“姐姐,那邊的秋海棠開得正好,咱們去瞧瞧?”
陽光晴好,人比花嬌,空氣中彌漫着秋高氣爽時泥土和植物散發的芬芳。
如果後宮再多些這樣的日子,該多好。
聖乾宮裡,皇帝将太醫院首的季太醫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