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和下意識看向黎宿,楊管家也看着黎宿。
黎宿面無表情的呼吸着,沒有任何情緒外露。
楊管家帶人走後,黃青才敢擡起頭來,她額角青腫,被碎發遮擋着。
放往常,慕之和這種馬虎大意的性格不可能會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有很大的動作,關心幾句送些禮安撫,在她那裡就算過了。
可現在,慕之和急着逃避與黎宿談起那件事的可能,這一刻幾乎全部的心機都用上了,毫不猶豫松開緊握住黎宿的手,轉而招手讓黃青過來,緊緊握住黃青的手,沙啞着聲問黃青主宅那些人對她做了什麼,黃青不答,就站床邊抹眼淚,說自己沒事,以後會照顧好她的。
慕之和開始哭個不停,肩膀一顫一顫的,怨怪自己不好,連累了黃青受罰。
黃青心疼得不行,反過來安慰慕之和的情緒。
是多麼感人的主仆情深畫面啊。
全程,黎宿都坐在椅上看,不說話,默着。
中午的時候,黎知懷來了,帶了一束慕之和最喜歡的香槟玫瑰,夫妻倆一見面,氣氛裡容不下第二個人。
黎知懷身高有一米八幾,樣貌外形也是一等一的好,慕之和最癡的就是黎知懷那張臉了,其次是黎知懷心有大義,品德無缺,脾性溫和,沒有不良嗜好,對感情也忠誠。
這麼多年過去了,夫妻關系仍舊處于熱戀期,黎知懷忙或不忙都總能以各種方式給懷揣着少女浪漫情懷的慕之和制造驚喜。
“宿宿,你回家休息吧,晚上别忘了去舞團訓練。”
慕之和現在心情好了很多,臉上有笑,這笑是黎知懷哄出來的。
“舞團那邊我請假了,”黎宿收拾好書包,單肩挎着,手指勾着包帶,面對他們,說:“我受傷了,這幾天不能運動。”
“哪裡傷了?怎麼傷的?”
夫妻倆上下打量她,她穿着休閑衣長褲,一張臉幹淨白皙。
昨天穿得是運動中褲,雙膝都貼了大塊的醫藥貼,他們隻要注意力放一分到她身上都會發現。
可就是沒有。
隻顧媽媽的黃青沒有,隻在意媽媽的爸爸沒有,多愁善感地跟她扯了一晚舊事的媽媽也沒有。
隻有祁郁行發現了。
黎宿慢慢回:“膝蓋,運動賽跑步摔的。”
“要小心一點,走路也要看好路,反正你晚上都是要去舞蹈房運動的,學校那邊的活動,有危險性的還是别參加了。”
黎知懷的視線從黎宿身上移開,“我和你媽媽啊,希望你能成為一名舞蹈家。想當初,我跟你媽媽就是在學校舞會上認識定情的,那時候就想,以後生出的孩子一定要帶她去學舞蹈……”
黎知懷後半句話是看着慕之和說的,慕之和神态嬌羞,特别的小女人。
“我回去了。”
黎宿朝門口走去,剛握上門把手,又聽到黎知懷不滿地斥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爸爸話還沒說完呢……”
慕之和去拉黎知懷的手,“好啦,你别說她,青春期孩子有些脾氣很正常,無傷大雅。”
不用去舞團訓練,在家兩天把剩下的經濟學基礎自學完了,還背了幾頁單詞。
期間鄭輕墨打來過一通電話,氣沖沖說雜志拍攝吹了,投資商見她傷成這樣,話都不跟她說一句,直接冷臉換掉了她,頂替她的那個人還是她的對敵。
也是舞團裡的,是她們同門的師姐,叫白鳳,天生棕發,美得很成熟,過分豔麗的一個同齡女生,她在網絡上的名氣跟鄭輕墨不相上下,商務資源卻壓鄭輕墨一頭。
有一個特别的點,白鳳是鄭輕墨母親死對頭的女兒,黎宿是後來才知道的,鄭輕墨與白鳳這兩人的恩恩怨怨似乎從上一輩就積累延續下來了,互相看不慣對方,鬥得你死我活。
鄭母自嫁了富商後,仍活動在公衆視野面前,但白母,少,幾乎沒怎麼出來過了,因為嫁給了政客,聽鄭輕墨不屑的意思,白母現在是在家裡相夫教子。
黎宿剛進舞團第二日晚,舞團裡的人在學院裡的舞廳給黎宿舉辦了歡迎會。
白鳳在歡迎會上與衆舞友一起跟黎宿建立好友關系,白鳳還坐在黎宿身旁,跟黎宿聊了很久,聊了她在出演過哪些劇,還給黎宿看了好幾個讨論度最高的鏡頭片段。
遲來的鄭輕墨看到她們有說有笑,對黎宿闆臉,坐在另一桌故意弄出些許動靜,把黎宿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招了過去後,也不拐彎抹角,擡着下巴,眼睛直直看着黎宿,傲慢地說:“過來,你是我的朋友,理應和我一起。”
除了出外參賽的,半個舞團的人都來參加黎宿的歡迎會了,三十人左右。
鄭輕墨的話一出,歡快和諧的場面變得尴尬,歡迎會也瞬間被轉變成了幫派站隊,一雙雙眼睛落在黎宿身上。
黎宿誰也沒選。
關鍵時候慕之和來電,黎宿她知道這點慕之和打電話來肯定是催她回家,就坐在原位接聽了。
最後身為主角的黎宿最先離場。
黎宿離開後,鄭輕墨和白鳳扯舊事吵了起來,還差點動手。
鄭輕墨心裡有氣,第二天上學去找黎宿,黎宿在校門口遇見她,她跟她都來得早,各班教室裡都還沒什麼人。
鄭輕墨跟黎宿回班,路過陳友正的課桌,從桌肚裡順了一隻白色印有蜘蛛圖案的砂輪打火機,她坐在谷枝的位置上,托着下巴把玩了會兒,才慢悠悠出聲讓黎宿離白鳳遠點,說白鳳一肚子壞水,喜歡搶别人東西,還愛出風頭,跟她那種人混一起玩落不着什麼好處。
“我們的舞團,可跟你以前待的那種隻知道怎麼拿獎小機構可不一樣,污穢不堪的惡心事多着,你不去争不去搶,不心狠手辣一點,還揣着顆真心跟人談感情,滿盤皆輸就是你的下場。”
黎宿直說:“掙來搶去的戲碼不會在我身上上演,除非那本該是屬于我的。”
“那什麼是你的?”
“為我而來的。”
“如果我要搶呢?”
“你搶不走。”肯定的話,卻是輕飄飄的語氣。
“你真的,讓我很喜歡。”
鄭輕墨勾唇笑了笑,盯着黎宿看,黎宿專注沒寫完的課業,鄭輕墨‘啪’一掌拍到作業本上,不讓她寫,并很認真地對她說:“黎宿,我會選擇跟你做朋友,是因為我身邊沒像你這樣有本事,還玩特立獨行那一套的,你很招人知道嗎,我對你比對詹長庭還要感興趣,你不能背叛我,出賣我,聽到沒有?”
“做那些事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太顯稚嫩了。
黎宿握着鋼筆,鄭輕墨聽完黎宿說的話,手才從作業本上離開,黎宿扶正本子繼續動筆寫。
“你青燈古佛成這樣,我看你心智就跟我們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鄭輕墨有些嘲弄地扯了扯唇角,手指不停地摩擦着打火機,火苗起起滅滅:“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入不了你的眼吧?那麼幼稚。你是不是喜歡成熟點的?”
筆尖頓了下,黎宿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她甚至能夠清晰描繪出他的眉眼來。
她難得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或許吧,我喜歡能夠護我周全的。”
一心,隻為我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