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裡走出來,岑嶼遠的表情和平時沒有區别,但白霖能感受到冰川之下的熔岩,隻待有朝一日爆發。
趁着他心情好,白霖站在他面前,手機上寫着【檢查完了,我一會兒能去上學嗎?】
岑嶼遠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提出先去吃個飯。
臨近中午,岑嶼遠帶他去到一家會員制私人餐廳,内裡的裝扮非常中式,造景都全然複刻中式庭院,步履周轉時眼前的景色也随之改變,穿過蓮花園和竹林,視野便開闊起來。
跟在服務員後的白霖眼波流轉,不知從哪裡看起好。
碧綠的湖水裡遊走的錦鯉争先恐後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盛放的白蓮也不甘示弱地擡起頭,一陣清風吹起,竹林沙沙作響。
頓住腳步的白霖撞上了寬厚的脊背,鼻尖酸痛得淚水瞬間湧出,在幼圓的眼睛裡打着轉。
岑嶼遠回頭看見他眼裡一汪清泉,歎息着詢問有沒有事情。
把前面目睹好友看見自己不打招呼轉頭哄人的陳年震驚到讓助理掐自己兩下,看他是不是喝暈了。
助理嚴謹地站在他身側,“陳總,就算您喝暈了也能感受到痛,二者沒有聯系。”
看來是真的喝暈了。
他搖搖頭準備離開,聽見岑嶼遠溫聲詢問,“很疼嗎?我的錯,下次走在我身邊好不好?”
不是?這是岑嶼遠?!
那一周前在電話裡把自己罵個狗血噴頭的人是誰?
我不管你是誰,給我從岑嶼遠身上下來!
陳年想着,晃悠地走上前想要扒開岑嶼遠,揪住他的耳朵,把不幹淨的東西揪出來。
但是手剛伸出去就被助理按下,他怒視身側帶着金絲眼鏡氣質清冷的助理,别說,有點好看。
“岑先生,抱歉,陳總喝多了。”别說,聲音也好聽。
确認白霖沒問題的岑嶼遠牽住柔軟的手,把微涼的指尖收進掌心,燥熱被瞬間撫平。
他皺眉看向陳年身側的助理,“讓他别這樣喝了,我會再次注資500萬,但不會再幫忙畫人設,等他清醒了再告訴他。”
助理點頭,把搖晃且在憨笑的老闆撐起,向岑嶼遠點個頭後道别。
視線在掠過岑嶼遠身側的漂亮男生時頓了一瞬,鏡片掩去他眼中的詫異。
一側的服務員繼續為兩人引路,鞋底敲在黑色地磚上發出脆響,喚走了白霖的眼神和注意力。
房間裡燃着的檀香和竹木香交織在一起,清新淡雅得讓人舒心。
白霖看着手上的菜單,名字起的都古風古韻,好在有配圖,否則他點餐都能糾結很久。
接過他手中菜單的岑嶼遠又點了兩道菜,為兩人細細斟好茶的服務員才帶着菜單離開房間。
“醫生說:你會分化成omega,分化期就在半年内。”
“岑家的主營業務以抑制劑生産為主,包括各類服務品,抑制貼、催化劑等。”
學着岑嶼遠端起白瓷茶杯還沒品嘗一口茶水的白霖就聽見對方的話。
他有些雲裡霧裡,什麼omega、抑制劑……都沒聽說過呀。
雖然他盡力表現出我知道了的模樣,但還是被岑嶼遠發現了破綻,他皺了一下細眉,動作輕如羽毛,眼裡也盡是迷惘。
這些話也是一種提醒,這些是白霖需要去學習在這裡生活必備的常識,岑嶼遠不打算插手。
畢竟,需要給他點自由的空間,獵物放松警惕後才能一擊緻命。
熱氣從茶盞裡冒出,縷縷青煙缥缈難尋,白霖有些渴,一口喝下色澤嫩綠光潤的龍井,口感鮮爽回甘他沒有嘗到,隻覺得有澀意纏繞舌尖。
口袋裡還放着另一顆糖,他想拿出來吃,但知道一會兒就要吃飯,手放在口袋裡猶豫半晌。
岑嶼遠品味着茶香,白霖的動作盡收眼底,他淡笑着問:“怎麼了?是茶不好喝嗎?”
白霖眨着眼睛點點頭,眼底閃過微光,等着岑嶼遠答應他吃糖。
但對方隻是為他倒了一杯白開水,沒有沉浮的茶葉,幹幹淨淨的白水而已。
“有點燙,等會兒再喝。”
白霖頹然地吐出一口氣,幽怨的小眼神飄來飄去,舌尖的澀意褪去,甘甜的茶香浸潤整個口腔。
他默默砸吧着,繼而覺得岑嶼遠手裡的茶也不算難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骨節分明的手--裡的茶杯。
哪怕不會說話,那雙灰色的圓又亮的眼睛總能把他的想法洩露出來。
岑嶼遠盯着茶湯,放下茶杯,“想喝?”
桌上隻剩下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白霖不想喝沒有味道的水,又不知道還有沒有茶,就再次點頭。
“過來寶寶。”
這語氣太輕柔,在安靜的房間裡更像是哄人。
白霖最吃他這一套,乖呼呼地走上前,等待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