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離開,岑嶼遠才發現原本被人随身攜帶的淺藍色便簽被遺留在餐桌上面。
等柳姨出來時,桌面上隻剩下兩個空碗,小菜像是沒人動過。
不知道兩個人鬧了什麼别扭,柳姨搖頭歎息着,希望兩人能開開心心地生活。
暑假隻剩下半個月時,白霖才知道自己即将和謝惜何步入同一所大學,興奮地每天找謝惜何聊天,暢想自己的未來生活。
當然,所有内容岑嶼遠都知道。
兩人約着出去玩,買開學用品,他就給白霖準備一張黑卡,怕他弄丢還給他手機裡轉賬200萬。
因為還在檢察期間,他名下的賬戶被限額,這二百萬還是從母親那邊轉來的。
“明天你的賬戶就恢複正常,看來,秦家那邊早已經盯上你,自己注意。”
岑嶼遠落下一子,看着棋盤上的局勢,“嗯,我會處理。”
岑家老宅今日安靜,岑父岑母前往海城考察項目,岑嶼遠便來同爺爺喝茶下棋,為上次急匆匆的告别道歉。
“上次匆忙回去,因為他吧?”
這個話題轉的太急,岑嶼遠執棋的手一頓,倒也沒否認,“是。”
岑振山一子落下,棋盤上竟成兩方對峙的死局。
“你父親人執拗,從商多年被侵染的太重,你恰恰又缺少這份人情味,所以我不插手你們父子間的事情。”
“但是你記住,那孩子是無辜的,别害了他。”
這話是暗示也是明示,舉棋不定時棋局就已然被對方掌控。
岑嶼遠将手裡的棋子放回,“我會的。”
他端起一邊的茶淺酌兩口,茶香撲鼻,沁潤喉間。
岑振山站起身,雖然年歲漸長,但身強體壯,年輕時在戰場上征戰死亡的氣勢還依稀能從眉宇中看出,兇狠淩厲。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我也不留你,老何約我去平名山清修幾個月,再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也不等岑嶼遠回應,自顧自去了花房。
岑嶼遠轉身準備離開時仆人遞來一盒野山參,“是老先生說讓您拿回去的。”
花房裡的老爺子戴上眼鏡給自己細心養的花草剪着枝桠,被陽光照着,沒了淩厲的模樣,更像個和藹的老頭。
從老宅裡走出來,本想回家的岑嶼遠收到來自許久不見的人的訊息。
【岑先生,您父親讓我來詢問一下情況,請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司機把車門拉開,岑嶼遠皺着眉頭上車,猶豫良久才回複:【下午一點。】
這個時間白霖正好在午睡,他可以接受心理治療師的引導,不用擔心被白霖發現。
午飯依舊是在一片靜默中吃完的,白霖已經學習到食不言寝不語的良好習慣,每次吃飯都是認真又神聖的行為。
雖然有些奇怪,但岑嶼遠尊重他的奇怪,有什麼事情也都會在飯後才說。
今天的飯後甜點是酸奶水果撈,柳姨在廚房準備,白霖就在餐桌前乖乖的坐着等,絲毫沒有不耐煩。
他平時下樓也不太愛把手機帶下來,與他而言手機隻是一個工具,并不會太沉迷于手機。
這讓點岑嶼遠很放心。
但即便這麼無聊,他低着頭看桌面上的紋理,都不擡頭和岑嶼遠交流。
等他拿到水果撈後就自己拿着上了樓。
下午一點,心理治療師準時出現在岑嶼遠書房,他連連打着哈欠,像是在吐槽岑嶼遠連休息時間都不給。
岑嶼遠聽不見似的垂眸翻着心理書籍,對他的出現毫不在意。
溫聽風拿着記錄冊坐在他面前,語氣溫和,“聽說您最近有了未婚妻?”
對方淡淡擡眸,并不說話。
溫聽風淡笑,聲音像是春風般和煦, “隻是正常詢問,那您最近情緒波動大嗎?”
岑嶼遠點點頭。
落筆的聲音刷刷響,他繼續問道:“那是什麼事情呢?可以舉個例子。”
下意識地岑嶼遠腦海裡浮現過幾個場景,最終選擇沉默。
“先生,您需要配合我的工作。”
“我教您心理學,并不是為了讓您和我演戲的。”
他就坐在那裡,說話也好,沉默也罷,就能讓人感受到那縷清風,下意識地就想同他傾訴,淺棕色的瞳孔裡隻有幹淨溫柔。
但岑嶼遠不是普通人。
對峙半晌,溫聽風呼出一口氣妥協,“好,您不說,由我來問可以嗎?”
看到他點頭,溫聽風就開始詢問,“您的每次情緒波動都和未婚妻有關對嗎?”
他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岑嶼遠,在對方回答之前就在本子上打勾,接着繼續問,“那每次都是在兩人獨處狀态嗎?”
出乎意料的是,岑嶼遠選擇搖頭,“他和别人距離太近,我會難過。”
“那您是吃醋了。”
在溫聽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岑嶼遠決定親自送白霖去上學。
溫聽風并沒有待太久,在确定未婚妻其人對岑嶼遠的病症有幫助,且岑嶼遠的确愛這個未婚妻時,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離開前他朝岑嶼遠淺笑了一下,伸出手,“看來您很愛那位,也祝您和未婚妻幸福。”
幾乎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笑過的岑嶼遠勾起嘴角,握上了他的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