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還有沒收回的手機,一窩蜂地吵起來,和他熟悉的人也湊過來詢問剛剛那是什麼人。
短短一小時,“白霖”這個名字在藝術院就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校園論壇上一個帖子迅速飄紅,藝術院新來了一個“傻白甜”叫白霖,可能是特殊人群,但長得實在貌美。
附圖是白霖和岑嶼遠走到報道教室的樣子,白皙的男生穿着簡單的衣服,清純校園氣息撲面而來,單純的帥或者美已經難以形容他。
很多人懷疑身後西裝革履的男人應該是家長,但并沒有露出臉。
同時也有人發現,這個人名和暑假熱搜遊戲npc重名,而白霖的長相堪比遊戲角色撕破次元壁走出來。
發帖人在下面補充道,可惜這張偉大的臉,是個腦子不好的,報道時莫名其妙看了一眼風扇就哭着蹲下,像是風扇下一秒就來暗殺他一樣。
玩過那款無限流遊戲的學生心裡驚歎,沒玩過的也當個樂子去帖子裡湊湊熱鬧。
謠言越來越玄乎,他們得出一個恐怖遊戲npc從遊戲裡穿越而來,還要在北城大學上課的故事。
岑嶼遠發現這個帖子時,白霖已經趴在岑嶼遠的肩膀處哭到睡着,呼吸淺淺像個等身娃娃似的了無生氣。
他坐在自己的車後座,懷裡的白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親近他,這次還是因為意外。
“先生,那?”聽筒裡傳來齊柯的聲音。
岑嶼遠一隻手捂住白霖露出來的耳朵,才啟唇,“把帖子封掉,所有關于夫人的讨論,都清空。”
“讓司機來北城大學西門。”
電話挂掉後他才低下頭,仔細看着許久沒有靠近的人。
白霖濃密柔軟的黑發搭在他的西裝上,剛才的觸碰讓他感到不舒服,現在歪頭閉着眼睛,一隻手緊緊握成拳,垂在兩人相貼的肚腹處。
泛紅腫脹的眼皮上那顆紅痣有些混沌,眼尾處的绯紅讓人心疼,鼻尖也紅紅的。
呼吸間還會皺下鼻子,像個冬眠的小動物一樣。
這是他第幾次哭得這麼可憐,就是第幾次讓岑嶼遠心痛到難以呼吸。
司機到的時候,北城大學還十分熱鬧,想在衆多家長裡找到黑色保時捷卡宴也不苦難,因為它旁邊連車都少一些。
他剛上車,就看見後座的少爺滿臉疼惜的表情看着懷抱裡的“無尾熊”。
本想提醒一下,這樣坐不安全,又想起先生派他來時叮囑過的不許幹擾少爺,他給自己系上安全帶後聽到身後傳來指令後才起步。
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擋風玻璃上,司機目視前方,心系車後。
岑嶼遠擔心白霖這樣睡不舒服,讓人坐在自己腿上,躺在自己臂彎和胸口處,腳就直接伸到座椅上。
他用指腹撥弄白霖長而翹的睫毛,柔軟濃密地像是閉眼的洋娃娃,臉上細小的絨毛顯得他更柔軟可愛。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岑嶼遠拿出來調節到靜音模式,看見聯系人後選擇挂斷。
切換到齊柯的聯系頁面,用左手不太熟練地打字。
【去聯系一下校長,白霖不參與軍訓。我出資,半個月内把藝術學院的教學樓裡所有風扇都拆掉,改換成空調。】
齊柯秒回好的。
白霖連睡覺也不太安穩,偶爾會猛然抽動一下,岑嶼遠讓司機放慢速度,卡宴在道路上龜速地行駛。
但白霖的夢太真實,太痛苦,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漆黑的夜色餓鬼般吞噬一切,陰冷的風穿透玻璃窗,朝着教室裡所有人襲來。
明明周圍坐滿了人,可白霖感受不到丁點兒活人溫熱的氣息,偏偏所有人的視線都死死盯住他,陰暗又恐怖。
白霖拍拍身側的同桌,對方把頭轉過來,無機質的白色眼球裡沒有瞳仁,眼角還慘留着血,直勾勾地看着白霖,然後裂開嘴大笑,露出森白的牙。
這種行為白霖倒是不害怕,他隻怕那股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風,透過皮肉鑽進肌膚裡,甚至直達骨髓。
尤其當那股陰涼的風盤踞在他頭頂時,像等待下口的惡魔,在逗弄自己的獵物時漫不經心吹得那一口氣。
白霖不想擡頭,不想看見高懸在空中風扇,旋轉着墜落砸在自己頭上,整個人被壓在風扇下,腦袋二次撞擊在地面上,嗡鳴聲在耳朵裡盤旋,痛意向四肢飛速蔓延卻不及頭頂流出的鮮血速度快。
越是不想,那種感覺就越清晰,白霖顫抖着想逃離,緊咬着牙關和禁閉的雙眼都能證明他的決心。
但好像有人在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擡頭,張口,他不願意,用自己尚存的理智負隅頑抗。
是誰這麼讨人厭呢?
“寶寶醒醒,那都是噩夢,假的。”
這聲音堅定又溫和,利劍般穿過混沌的嗡鳴聲,讓白霖眼前的黑色都驅散大半,理智在逐漸回歸。
岑嶼遠繼續輕拍他柔軟的臉頰肉,“寶寶?”
白霖睜開眼睛,直視他眼裡的擔憂。
下一秒兩人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