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韫聽見了他的聲音,卻依然沒有停下動作。小姑娘閉着眼睛,向外頭拼命地潑着潭水,架勢之兇猛,仿佛正在與人搏命一般。
事實上,在她看來,這确實是攸關生死的事情。
夷歸幾乎稱得上是哀嚎一般,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眼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管不顧,像是要維持這潑水的動作直到天荒地老,夷歸隻好認命地走上前去。
一陣冰冷忽然箍住了手腕,秦韫往外潑水的動作被迫停止。
水珠從她的指尖淅瀝瀝地墜下,砸開一陣一陣的白花。
狐狸見狀,動作兇猛地向男人撲去,沒成想卻從他的身軀之中穿過,直愣愣地砸入了水中。
秦韫聽見這陣動靜,當即睜開了眼睛,朝狐狸墜落的地方望去。
小姑娘滿目驚慌失措,沒有半點方才要與人拼命的架勢。夷歸的目光往她和小狐狸的身上一掃,心中不免覺得煞是有趣。
但,欺負小姑娘這種事情說出去也不甚光彩,夷歸也無心在這種事情上獲得樂趣。他很快地放開了對小姑娘的禁锢,眼見着她急忙忙地往狐狸那兒遊去。
小姑娘很快地就跟狐狸摟作一團,兩雙眼睛警惕地朝夷歸處望去。
夷歸很是無奈。
他從未想過,會從并非敵對的孩子處瞧見這樣的眼神。
“别怕,别怕,叔叔不會傷害你們的。”夷歸努力地扯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來,卻不想一笑之下,兩個小家夥竟對他更為懼怕。
秦韫驚懼地抱着狐狸往身後退去,聲音中滿是疑慮,“叔叔你不會,那那個姨姨會不會?”
夷歸:“……”
夷歸費了老大的勁,也沒能忽視在聽見“姨姨”這個稱呼時從渾身上下冒出來的詭異感。
其實按道理,面前的小姑娘該喊他們祖宗才是,但既然自己腆着臉要人喊了叔叔,那麼希延那家夥被喊姨姨也不奇怪。
“不會,她也不會……叔叔保證。”夷歸中間不免遲疑了一下。
秦韫聽到他話中的遲疑,面上更是警惕。
夷歸見狀,不由苦笑幾聲。
“好了,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怕是都不會信的。不如這樣……”夷歸忽然坐了下來,任由幽暗冰冷的潭水将他的身軀浸沒其中。他低頭,看着湖面倒映出的婀娜華容,聲音平靜地說道,“……這樣吧,你可以随意問我幾個問題,隻要我能夠回答,就都會告知于你。”
秦韫為這個提議怦然心動,她與懷中的狐狸對視一眼,當即擡頭問道:“如果那個人再出來,我要做些什麼,才能讓她不能傷害我和雪絨兒呢?”
夷歸挑眉,他還以為,這小姑娘會先問他同希延那家夥的關系呢,沒想到她倒是會抓重點……不過,也難怪,生死是第一等的大事,自然得放在第一個考慮。
夷歸将手從水中伸出,看着晶亮的水珠從掌間滴滴墜落。
“倒是不需要這般畏懼,等會說完話,你們兩個小家夥就離開這兒,她與我都被禁锢于此,無法到達洞外的世界。”夷歸安撫似地說道。
秦韫勉強說服自己暫時信任他的話語。
而面前人的話語值得信任的程度,很大部分取決于他與之前那位紅衣女人的真實關系。
小姑娘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孱弱,盡量顯得有氣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