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為你好……”
麻谷張嘴說了半句話,見林霧一臉“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的模樣,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出去為什麼不帶我?”一直安靜如挂件的燕歸辭忽然開口。
林霧:“外面危險。”
燕歸辭:“村裡未必安全。”
“是嗎?”林霧停下手中動作,看一眼燕歸辭,又把目光轉向一臉憨厚的麻谷。
麻谷臉皮一僵,撓頭道:“小兄弟說話言重了,我就是見他一個人安安穩穩待在村裡,又不知你的安危和去向,一時着急吵了兩句。”
“哦。”林霧不輕不重地答一句就沒了下文。
怪異的沉默蔓延一路,總算走到麻老婆婆的家門口,同樣按照之前的流程,由麻谷出面說話。
這一次麻老婆婆沒再吊着他們,同意帶人進沼澤,并選擇在今日黃昏時出發。
麻老婆婆:“黃昏的霧最淡,灰猴在這個時候歸巢,隻要謹慎一些就能避開它們。”
她的聲音好似幹枯的樹皮在摩擦,陳舊腐朽的感覺從枯瘦的身體裡溢散出來,帶着行将就木的氣息。
回去路上,林霧向麻谷表達對麻老婆婆身體的擔憂,讓這麼個仿佛下一秒就能去世的老人進沼澤,真不知道他們和麻老婆婆誰更危險。
麻谷信誓旦旦地表示麻老婆婆絕對沒問題,既然她能答應,後果她自然也能承擔。
對于村子裡這種既熱情又冷漠的氛圍,林霧不理解但尊重。
和麻谷分别後,林霧臉上的笑容淡下,站在麻谷安排給她和燕歸辭的院子裡門口,擡頭觀望。
院子又小又破,因長久無人打理,牆面大半都被綠色青苔占領,走入其中,屋頂上前段時間趕走的蜘蛛又回來織網,房梁上有些蟲子啃噬留下的小洞,透着陳舊死寂的味道。
燕歸辭緊跟着林霧,看她走走停停,忍不住問道:“屋子有問題?”
林霧回頭看他,雙眼明亮,“聞到了嗎?”
燕歸辭:“什麼?”
林霧:“屋子的味道?”
燕歸辭:“長久不住人的味道?這裡都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有味道很正常,整個村都差不多是這個味。”
“給你,神識探進去就能看見,好好練,别給我拖後腿。”林霧把雕刻一路的竹片扔給燕歸辭。
她的話題轉變太快,燕歸辭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拿着竹片打量片刻,探入神識。
竹片散發出一片柔和綠光,他像是被拉入另一個世界,一個個走筆遊龍的字迹從面前飄過,他看不明白,但體内微微沸騰的靈力告訴他,這對他來說是好東西。
燕歸辭收回神識,問道:“這是什麼?”
林霧:“你不是人,用常人的方式修煉事倍功半,這是妖域最基礎的修煉方式,可以幫你更快鞏固修為。”
竹片帶着些許溫度,林霧捏了一路,還有氣息殘留,小刀已經變回墨傘挂回她耳垂,她左手手指有些細小的劃痕,沾着綠汁。
林霧:“如果有靈玉更好,比竹片耐用,但是在這個地方實在找不到,你将就用用。”
燕歸辭握緊竹片,“你還會妖的修煉功法?”
“這個啊……”林霧拉長語調,陷入回憶。
“我跟你說過我以前養過一隻兔子吧?兔子笨得很,怎麼修煉都不行,我隻能去妖域弄本功法手把手教,教得我都會了。”
燕歸辭:“我也是兔子嗎?”
林霧戳他腦袋,“兔子可沒毒,不過你倒是比兔子聽話。”
“是嗎?”燕歸辭輕聲道。
在她眼裡,他也和其他小妖一樣,沒什麼特别的。
想到兔子的結局,林霧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可别太輕易地死,有事就喊我。”
燕歸辭:“我要怎麼喊你?我們又不是時刻在一起,你今天出門都沒帶上我。”
林霧頓一下,“也是。”
正當燕歸辭以為她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她什麼都沒說,起身離開。
黃昏,燕歸辭走出房門,看見林霧已經在院中等候,見他過去,她遞過來一個半截拇指大的小玉牌,上面刻着一個“霧”字。
沒等燕歸辭看清楚,林霧拽着玉牌兩邊的繩子挂在他脖子上,打了個死結。
林霧:“有事的時候捏碎,我會感覺到,馬上趕去找你,一定要保管好,不到生死關頭别動,做一個很痛的。”
這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将一部分神識切割出來放入其中,分割神識的過程就好像拿着一把不怎麼鋒利的刀要把肉切斷。
燕歸辭擡手摸着玉牌,手感溫潤細滑,輕輕扯兩下,與玉牌相連的繩子繃緊,完全拉不動,繩子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十分堅韌,距離有些短,玉牌卡在鎖骨中間,沒辦法從頭上取出。
看她怕玉牌掉落的謹慎程度,猜得出做一個玉牌真的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