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谷梵灰說,他曾看見過辰小草,那她就不好奇嗎?就不想第一時間擡頭看一眼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之類的情況?
可叫她名字的時候,她的反應很慢,更多的是看上去有些像是神經兮兮的想着什麼。她又不肯透露更多,又不幹脆走掉……
“我猜,她不是辰小草。她也不願意聽到這個名字,不第一時間澄清,是因為不想讓人知道辰小草更多的詳細情況。
而她對這個名字感到明顯的恐懼,雖不是本人,但跟本人一定有關。如果奈老師給的地址信息沒有錯……再來,她的模樣年紀一樣也可以對得奈老師她的描述的話……”
“告訴你,”骨鳥跟着開口,懶洋洋的指了指那扇大門,“門裡的,是辰小花。她的姐姐,才叫辰小草。”
“可奈老師說過,辰芸一家隻有一個孩子。”梨珈反駁道。
“奈奈九遺漏的信息太多,辰小草出生的時候以及辰芸懷上她的時候都遇上了我的巡邏時間。”他說着又覺得很麻煩似的重新躺了回去,“這件事很一言難盡,不如睡覺。”
“說說看吧。”沈褚藍示意他繼續。
梨珈已經徐徐拔出了桃木劍,眼神不善。
他隻好不緊不慢的透露:
十五年前,零鏡酒吧,晚上七點左右,辰芸喝得酩酊大醉,上了一輛車。意外懷孕後不敢與任何人聲張,也不敢打掉孩子,這件事連父母都不知道,她承受着極大的心理壓力,幾近抑郁。
那段時間,譚禀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追求她好久了,每天都在想辦法哄她開心。不久後,二人結婚,這個孩子取名為辰小草。
但這件事終歸是紙包不住火,秘密被揭露,譚禀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親子鑒定報告,大發雷霆。那時的辰芸正懷着二次身孕,身心再一次崩潰,孕期心病開始加重。
至此以後遊神很少再見到她露過面,卧室也是常年緊閉門窗,又一年,她生下了第二個孩子,辰小花。
“等等,奈老師不可能不知道第二個孩子的存在。”沈褚藍思索了片刻說道。
“那如果辰芸當時正被困在地下室呢?”這個是他猜的,九成把握,辰家是有一個地下室類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
要知道人界的一切都逃不過日夜遊神的眼睛,除非是六尺之下的地帶,因為往下就是人鬼交界地,屬于很大的盲點。”
骨鳥繼續說,“反正我覺得她自從那件事情被丈夫知道,就差不多精神崩潰了,從懷上孩子到孩子出生,始終閉門不出,誰也不見。我隐約記得......那時她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太穩定,生下孩子後,病情更加嚴重,幾乎是将孩子一刻也不離身的抱在手上,如果在可見範圍内見不到自己的孩子,她就會崩潰,然後瘋了似的砸東西,拿頭撞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奈老師說,傳言他們家那一帶附近鬧鬼。”沈褚藍輕歎一聲。
“夜遊神想必是不知道辰小花的存在,她的巡邏時間是在深夜八點至次日早上八點,這個時間段,常人出門活動的頻率減少,尤其是一兩歲的孩子。雖說辰小草和辰小花的模樣天壤之别,但奈老師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日遊神說着。
“她隻認得鬼火,對人臉盲。”梨珈舉手搶答,“和人一樣,有些鬼差多數時候隻能準确辨别出同類。奈老師很有可能把辰小花當作了辰小草。”
“那真正的辰小草呢?”沈褚藍問。
谷梵灰靜默了許久,半晌他緩緩開口道,“至于辰小草,她就更少露面了。”
日遊神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某個下午,她獨自一人走到家中庭院裡……看向樹梢的時候舉起了彈弓。
他告訴她們,能遇見噩耗鳥的人,身上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他們總是懷抱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宿命,飛遠的時候他就在想,可能是那個女孩快要死了。
沈褚藍見他抱着膝蓋坐在棺材辦裡黯然神傷,聽完才發覺這事嚴重之處,完球蛋,她特麼現在也看到這隻鳥了,“那……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中咒者已經夠倒黴了,如果你死了,我就是你的恩人,也是一種解脫,不是嗎?”谷梵灰說着,将手邊的照片遞過去。
什麼歪理……沈褚藍伸手正要接過,梨珈深知晦氣,忙湊上前去,搶着替她接過,可相紙用力抽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谷梵灰兩根手指緊緊捏住相片的一角,很明顯這一時半會兒也不想給她。
梨珈瞪了他一眼。
“仇白頭,你應該說什麼?”谷梵灰喪氣逼人的盯着梨珈。
“幸苦你了,同事,我代表地府全體鬼差感謝你今天大發慈悲說了這麼多話。”梨珈朝他鞠一大躬。
“大可不必。”谷梵灰顯然沒有受用,“如果你真的感謝我,請你把欠的四百冥币還給我,我等你還錢就像在等死。”
“哈?我什麼時候欠過你錢了,搞笑呢吧你!”梨珈另一隻手插起腰,她向來就是有恩必報,有仇必較,有錢當然也是會還的。
“你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也忘記了……”谷梵灰面色變得凝重而陰郁,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後,“那你現在老實巴交的把錢還了,我就再幫你們一個小忙。”
梨珈聽了一口答應下來,随即掏了掏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發現她是真的沒有錢,又轉念一想,表情迷惑的看着他,“橋豆麻袋,我直接一刀砍死你,是不是就不用還錢了?”說着,她又徐徐拔出了身後的桃木劍,“這忙你别幫了。“
谷梵灰長歎一聲,“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那麼不講理。”
他抽過了那張相紙,以為她會很快察覺到這張相片的異樣之處,還是高估了。
隻見他将相紙撕粉碎後,碎紙之間膠着一團粘膩物體,看上去像黑色麻薯,他一手揪住,那“麻薯”彈性極好,被拉成了一條直線,用力扯出後,在上空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線,落地之刹那,消散成了一隻灰蒙蒙的阿飄。
原來剛才照片上的那隻手就是這隻阿飄在作怪!
阿飄餐風飲露的從地府匆忙趕了上來,這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顯然憋氣憋了許久,大口深呼吸了幾下,語氣十分焦急,“梨珈,快,快回冥府去!”
“什麼事?“梨珈一驚,“難道我的好哥哥他終于摔進幽冥火湖裡死了嗎?!”
不錯,除了參加溫墨萬葬禮這等好事,一時間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值得讓她回地府的理由。
“不是,是夢胚胚,她說,那邊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